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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床底杂物后头拖出她昨日收拾好的包袱,往外探头看了看,没人,正是机会。她抱着包袱,朝着后院僻角走去。
这次是不能再从门口出去,同一招数用第二次便不灵了。但安若晨早已打探好家里的每处地形。后院柴房外头,挨着墙堆了一堆还未劈成柴的木头桩子。墙外有棵树,踩着木堆爬上墙攀上树,正是翻墙逃婚离家的好地方。
安若晨一路小心翼翼,终于躲开了所有人的耳目,顺利到达此处。她背好包袱,攀上木头堆,抬高手臂搭上墙头,蹬着墙面往上爬。
身后的包袱晃来荡去,弄得她不好施力,试了几次未成功。时间紧迫,安若晨有些着急,她干脆把包袱解了下来,先抛到墙外。然后一鼓作气,手足并施,左扭右晃,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终于攀上了墙头。
心中大喜过望,险些欢呼。但刚骑上墙头,安若晨就呆住了。
墙下,一个高大威武的汉子坐着一匹黑色的彪悍大马,手里正拿着她那小碎花布制成的包袱。安若晨盯着她的包袱看。那包袱于她背来觉得还挺大的,怎么到了他手里小得有些可怜。
安若晨抬眼,视线从包袱转到了汉子的脸上,正对上了汉子的眼睛。
龙将军。
怎么又是他?!他不是在吃酒吗?吃完酒不是还要听戏吗?《龙将军列传》呢,如此大戏不好好听吗?这是怎么跑到她家墙外去的?
安若晨慌忙左右一看,这后街上除了他并无旁人。安若晨怕他嚷嚷,忙竖起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合掌,做了个哀求的姿态。龙大静静的看着她,弯了弯嘴角,扬起了眉,没有说话。
安若晨有些着急,好了好了,不要再动你的眉毛了,知道你眉毛有练过。她现在的境况甚是尴尬,要翻下墙去,她得抱着树,手脚并用扭动往下爬,当着龙大将军的面,这不雅举动要如何做?况且重点是,她爬得必定不够快,而龙将军在这,代表其他人也该在。他为何独自一人?
安若晨又左右看了一看,确实是没别人。
安若晨一咬牙,探出了身子,准备爬树。事已至此,豁出去了。龙将军如上回一般未曾言声,没有拆她的台,也许不会阻止她。她就是这么觉得的,她觉得他是好人。他虽然脸板板状似冰冷,但他的眼神告诉她,他是好人。
而那钱裴不一样。安若晨见过他。他不仅年纪大,听说还很好|色,不止好|色,听说还很残暴。他府中死过好几房妾,还有好几个小丫头,对外全说因病暴毙。但安若晨打听过,传言里说,那些妾室丫头全是被凌|虐而亡。
安若晨相信那些传言,因为钱裴有一双阴毒的眼睛,笑起来的感觉,让人恶心。他上下打量她的眼神,像是打量一件货品,又似豺狼打量一块鲜肉,冰冷,透着|淫|邪。每每想起那眼神,安若晨便不寒而栗。
逃,必须逃。死也要逃,何况只是出点丑,在龙大将军面前丢个人而已。
她不在乎这些。她只怕没了机会。
安若晨一条腿刚要迈出去,却听得正街那头有人叫唤,听着声音像是要拐到后街来了。安若晨陡然一惊,赶紧把腿收回来,来不及再看龙大一眼,眼角已经瞄见几个人朝着这方向跑了过来。
安若晨“嗖”的一下缩回墙的那头,摔落下去,撞到了木头堆上,痛得她狠咬牙,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听见外头有人喊:“将军,将军留步。”
正是她爹安之甫的声音。
“将军军务繁忙,有事先行,小的也不好耽误。这是小的备的薄礼,还望将军笑纳。”
安若晨缩在墙边,听不到龙将军的答话,倒是他那位副将应了声,道了谢,说安老爷盛情,改日必将回礼云云。两边客套来客套去,最后终于是散了。安若晨听双方对话,猜着应是要听戏时,龙将军悄悄退了席,没打招呼就走掉了。留着副将解释说有军务要办。安之甫不死心追出来找人,非要当面再送个礼。
安若晨没放弃,她在墙后等着,没听到有人问包袱,也没听到龙大提到她。她心怀一丝希望,听声音大家都散了,她赶紧再接着爬。宴散了,仆役们很快就要回来了。时间紧迫。
爬上墙头一看。后街上空空如今,什么人都没有了。糟糕的是,她的小碎花包袱也没有了。
安若晨目瞪口呆,那个龙将军,劫了她的包袱!
安若晨其实是个心细的人,自计划要出逃后,她为了以防万一,将她的家当财产分成了三份。碎银铜板做一份随身带着,换洗衣物和银子以及值钱玩意儿分了两份。一份在上一个包袱里,交托给了龙将军。另一份在这一个包袱里,又“交托”给了龙将军。
现如今,她除了身上那点碎银铜板,便是一无所有了。
这让她如何逃家?
安若晨握了握拳,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时候听得有人声往柴房这边来,安若晨赶紧跳下了柴堆,装做若无其事的东晃晃西逛逛。一路看到仆人们又各归各位了,她知道贵客的离去,让她又一次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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