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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来自南海诸岛的鲛纱帐,细密柔和,薄如蝉翼,犹如片片流光逶迤在地。内务府最好的绣工用在香料里浸透了的丝线在上面细细绣上图案。有花间柳下,掬水捧月,弄花香衣,比翼连枝等等,皆是雅致又怡情的。
但是那些纱帐的颜色和丝线的香味都是淡而飘渺的,那么薄那么透,有人轻轻走过时便会飘起来,半遮半掩间女人的妩媚,君皇的恩宠,都显得那般含情脉脉,不落凡俗。穿行其间,茫茫然犹如误入一场梦境之中。
这梦朦胧而淡雅,然站在这个梦境中央的王怡洵却瑰丽如天际流霞。衣饰璀璨华美,妆容明艳动人,连身上的凤髓香,也要比其他人来得更浓一些。
一切都淡得如同氤氲开来的水墨画,只有主人是浓墨重彩的那一笔,乍然见到,浮生惊艳。
初初嫁予陆文湛时,曾被赞艳冠群芳,一度专宠,连正室夫人见了自己也不得不让三分。
而后从王妃到皇妃,家族兴盛,夫君疼爱,儿子争气,生活也算一帆风顺。就连上回设计洛文珺之事,原先自己一直担心着,却又放不下面子,索性闭门不出。孰料甚至不需要家里父兄出面,皇帝就高高拿起轻轻放下,还让昭仪亲自来赔罪。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怕是比那生前郁郁死后凄清的郑皇后,或者看似尊贵无比实则并无多少君主雨露的谢贵妃来得痛快许多。
可就是方才,自己端坐着看洛文珺款款而至,在这并没有多么鲜丽色彩的宫殿中,这个女人不过淡扫蛾眉,便美得似要夺去三春晖芒。
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些惶恐,分辨不清究竟是洛文珺的装束正合了淡极始知花更艳,还是青春真的不愿再眷顾自己。
毕竟,已是三十六岁的女人了呵,即使人生真是那朵足以夺去春晖的花,而今也该是极盛转衰的时候了吧。
她有些慌乱地拿了镜子细细端详,浓妆丽饰下的肌肤依旧光艳胜雪,但是依然还是有什么和过往不一样了,是神态?亦或眼神?当对衰老的恐惧占据心扉时,再怎样的美貌,也会沾染上一丝令人生厌的凄凉。
皇贵妃突然有些失措地起身跑下台阶,紫貂薄氅无声无息地滑落,露出里面玫瑰色海棠缠枝绣纹锦衣。金丝银丝,参了五彩斑斓的孔雀尾羽,一针一线堆砌出繁丽无边。又缀以无数珍珠宝石,细细排列,密密点缀,那裙裾在青色地面上直如朝霞曳地,华光熠熠。
可此刻她却只觉得这一身华服沉重无比,宽大的袖子垂在地上,上面累累繁花像是要将自己压得抬不起手,裙摆那样长,每迈一步,都要提起十二分精神才能走得端庄持重。
足金足银,合浦明珠,域外宝石,华衣如盛名,竟让她觉得疲惫不堪。
自己是多久没跳过舞了?又是多久没像少女时期一样欢快地从溪水边,雪地上奔跑过?
那些舞姬的步履怎能如此轻盈?洛文珺的琴声又怎会那般洒脱?甚至连刘怀玉那不入流的歌,都可以那样轻软温柔,带着人飘飘荡荡地飞向很远的地方。
是因为她们都比自己要来得年轻么?洛文珺比自己小了五岁,刘怀玉更是未满三十,连那个毫无风情的谢柔云,也要比自己来得小。
皇贵妃惶恐地在帷帐中穿行,那些缠绵柔曼的图案便在她带起的衣风间轻缓荡漾。有几匹帐上绣着各种不同的仕女图,过去王怡洵一直觉得这些画中女子可以让自己的居室更添风情,如今却莫名地担心皇帝是否会觉得画中人不变,枕边人已老。
她一忽儿觉得自己满身华艳谁也无法夺去,一忽儿又觉得这些锦绣包裹下不过是自己苦苦支撑的虚无表象,随时都可能崩塌殆尽,而后色衰爱弛,流水君恩不知何处去……
“皇贵妃娘娘,皇贵妃娘娘你怎么了。”
红叶发觉殿内的异常,让绿衣看着不让其他人进入,自己只身进去,只见得层层如梦如幻的鲛纱帐内皇贵妃颓然跪坐在地。
她脸上汗水涔涔,把细细化好的妆冲得晕了开来,像浮在脸上的一层红粉面具,难以掩饰苍白如纸的面色。
“娘娘,娘娘请振作点。”红叶有些着急,却还不至于慌乱,勉力地扶起王怡洵,让她坐到椅子上。
皇贵妃对容颜逝去的恐惧整个毓宁宫都知道,却也鲜少见她这般失态。
“娘娘可是不舒服?要不要传太医看看?”红叶拿出丝绢想擦去王怡洵脸上的汗水,却突然被一把抓住手腕。
“别动。”王怡洵摇了摇头,“不要擦,一擦,这妆就没了,本宫没了这层妆,皇上还会愿意来看本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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