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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辣起来。她便拿着镜子自顾,脂粉擦得那么密,竟是连一丝的红晕也看不出,而目光更是清亮,全然无半分醉态。
玉墨一时无言,只觉得贤妃那美艳的笑容下,是沉重得已无法藏匿的哀伤。
“洛姐姐在此地独自饮酒,是否太过无趣?”
柳遥歌的声音从殿外传来,玉墨回头去看,只见一个娉婷身姿于夜色中款款而至。
她今日的扇舞很是出众,几个外藩的女眷很有兴趣,宴会散后拉着她问了许久,现在才回来。
“听闻御花园内的花灯会很是热闹,你怎么不去?”洛文珺示意玉墨退下,对柳遥歌笑道。
柳遥歌在洛文珺对面坐下,亦是为自己斟了一杯,仰头喝下,那双颊便一下子腾起一片绯红。她以手支额,略略缓了缓,方对洛文珺道:“热闹有什么用,想见的人不在那,便是看什么都索然无味了。”
“你对皇上,用情至深。”洛文珺道。
“皇上他知道。”柳遥歌唇角含笑,“只是他知道与否又如何,他的心,终究不在我身上。”
“你难过吗?”
“如何不难过,只是难过又如何,我一个歌女,能名正言顺地成为皇室的妾,在他人眼里,本就是高攀了。”柳遥歌道。
“其实无需难过,你只消想着,皇帝的心,从未在这后宫任何一个人身上停留过,也便不那么难过了。”洛文珺一仰头,又一杯酒下了肚,她轻轻笑着,“你道你高攀,那本宫又是什么?今日来这么一出,还不知道触了多少人的神经呢。本宫真怕,消化不了。”
“洛姐姐。”柳遥歌换了她一声,却只看到洛文珺眼中深深的愁苦,她不知道到底是何原因,却也明白,今晚皇帝给予贤妃的隆恩,应该只是一场幻境。可是她当时在座位上,竟觉得哪怕只是做戏,皇上若肯陪着自己做,那也是好的。
洛文珺看了眼外边的沉沉夜色,叹了口气道:“也不知皇上今夜召幸了谁。”
“豆卢才人和陈采女,两人一道送皇上回了凌霄殿,就留那里了。”柳遥歌不屑地笑了笑,“这陈采女最近和豆卢才人关系好的很,这下居然连侍寝都一起了。”
“陈阿柔这蹄子,本宫稍不注意就又黏回皇上身边了。”洛文珺有些恼怒。
两人便这样对饮了一夜,待重夕回来时,已经双双醉倒在桌案上。
她让宫人们将两位娘娘送回寝殿,自己则将那壶中余酒一饮而空。
窗台下一架古琴,过去信手一拨,便是当年为得君宠反复练习的《月出太山》。
今夜皇亲贵戚众多,其中便有谢家长女谢淇薇,她在游园时特意来找重夕,反复向她致歉,措辞虽委婉,意思却极明了,为了谢家,谢子绍与自己,终归是不可能了。谢家一切的荣光皆拜皇权所赐,再纠缠下去,皇帝震怒。那便是灭顶之灾。
重夕无言以对,她不想放弃,可这样久没见谢子绍,全然不知对方想法为何,如此苦苦坚持,平日里面上虽未露出半分,心中苦楚,却只能化成入夜时枕上的泪。
“有美如斯,千秋不遇兮……误因宫商引凤兮,人间世,东方未明……”
她反复唱着,红笺站在一侧,只见得公主脸上一滴清亮的泪落下,消失在衣袂的华丽中。
第二日清晨下了场很大的雨,太后免了请安,洛文珺和柳遥歌喝得大醉,便也在床上多躺了会儿不想起来。
只重夕一夜无眠,却还极清醒,眼见着雨停了,便让紫砚与自己去御花园走走。
她本就是皇帝喜爱的女儿,母妃昨夜又得此恩宠,这宫里人见了她,一个个便笑得更谄媚了。
她得体地微笑着,走在湿漉漉的白玉宫阶上,一场雨下来,御花园内昨日还盛放的花如今已是七零八落的样子。空气有些冷,冬日,快来临了。
有几个宫人抬着担架,请了安后快步从身边过去,一看,上面竟躺着陈阿柔。
她被锦被包裹着,双目紧闭,面色惨白,看上去非常痛苦。几名宫女为她遮挡着,重夕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便见这群人往陈阿柔住的宫殿过去了。
而徐福蓉则招呼着几名太医赶紧跟过来。
陆重夕心下好奇,便拉住徐福蓉问了下是怎么回事,徐福蓉面色不太好看,只低声道陈采女身子突然不适,皇帝让太医赶紧处理。言毕也急匆匆走了。
“这还真是奇怪。”紫砚道,“昨日宴会上陈采女还很活跃呢。”
重夕见连徐福蓉都不愿多说,便也不多问,只慢悠悠在扶着紫砚的手走着。
到烟波湖一带时,突然远远见到长廊那有一身形婀娜的女子在那漫步游走,看着水面出神。
重夕看她衣饰华贵,应当也是有地位之人,然她却不带任何宫人,只自己独自徘徊着,看上去甚是寂寥。
她也没想多理,正欲绕远点自己走自己的,却见那女子突然翻过栏杆,“噗通”一声跳进了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