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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刺杀董卓,王允也是参与了的,事泄之后,多人被杀,议郎郑太怆惶出逃,投奔袁术。只有王允,因董卓深信“逢王而兴”的谶语,正应在王司徒身上,所以未受牵连,侥幸漏网,至今想来,尚且后怕。
思想起此事,王允扼腕叹息,总结教训说:“何颙一案,子师险成刀下之鬼,皆因处事不密之故。今日我等行事必须十分慎密,士孙兄秘密策动禁军中的可靠弟兄,尚书大人出入宫禁方便,寻得合适的时机,从皇上处讨来灭董的诏书,那时诛杀董贼,就名正言顺了,一旦成功,即诏告天下。”
这时,窗外传来咔嚓一声,似有瓦片被踩破。众人大惊失色。“不好,有人偷听!”
士孙瑞拔剑在手,推开窗扇,一跃而出。王允、杨瓒也提剑奔杀出来。雨意迷濛中,远远见一武官钻进丛林,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士孙瑞还要追去砍杀,被王允喝住:“赤脚还能追上快马吗?还是回来吧!”
士孙瑞心犹不甘地望着远去的奔马,被杨瓒拉着无可奈何地走了回来。三人复入密室,再次斟酒。
杨瓒因密事不秘,被人偷窥,此人窃听消息,此时一定已向董卓告密,想到此,吓得两股战战,脊背沁出冷汗,坐卧不安地喃喃自语:“这事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杨瓒见王允二人也是沉默不语,低头喝闷酒,便拉住士孙瑞的手,哀求说:
“我们赶紧去向太师剖白,只说饮酒过量,发发牢骚而已,并不敢与太师为敌,更不敢以卵击石,拿生命当儿戏。或者,太师见我们可怜,也许还能保住一家老小性命。”
士孙瑞望着王允,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急切地问:“司徒有何高见。难道我们就枯坐在此,坐以待毙。”又对杨瓒说:“尚书大人所言简直毫无道理,出师未捷,就拱手向董贼认罪,岂不是让天下英雄耻笑。”
“二公暂且放心,此时焦虑也无用,快入坐喝酒,且听我说……”王允替二人斟上酒,说:“这件事情,如果董卓问罪下来,你们就说这是王允一人饮酒之后,酒醉妄言,胡说要杀太师,被你二人苦苦劝住。天大的事,由子师一人承担,决不拖累二公。”
士孙瑞急忙拦住王允的话:“我们三人既已盟誓,祸事降临,却让司徒一人赴难,岂不是太不仗义了。”
王允慷慨地说:“这并非你们不仗义,这是丢卒保帅,我一人承担罪责,留下你们在,杀董贼之事就有希望。再说,自何颙案发被害后,子师能苟活到今天,已是侥幸。我家中只有一女,英儿虽年幼,却颇有丈夫气概,一年多来,为防不测,我已将家中的后事均安排妥当,二公尽管放心,董贼问罪之时,照我说的去做就行了。”
话虽这样说,三人端起酒樽时,已是兴趣大减,总不免心中惴惴然,忧戚之色满脸。此时一阵疾风过后,薄云尽散,缕缕阳光透过树梢,辉洒地面。
王允起身,推开窗扇,指着天际点点霞光,兴奋地说:“天公初霁,正应我愿,此乃吉兆也!看来诛杀董贼,顺应天道人心,大功必成!”
杨瓒仍然忧虑地说:“只怕此事败露,天不佑我。”
王允冷冷一笑:“我远观那武官身手矫健,此人很像是步兵校尉刀锐。若不是刀锐,我等此命休矣。若是刀锐,二公尽管放心。”
士孙瑞不了解此人,担忧地说:“刀锐,此人是董卓并州时的旧部,乃董贼心腹,此时肯定已密报董贼,邀功献宠,我等只得在此引颈就戮!”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董贼要杀我等,自是他命不该绝,杨公以为然否?”王允成竹在胸,笑问杨瓒.。
杨瓒听王允此话,恨恨地说:“让董贼项上之头暂寄一时吧。”
王允摆摆手说:“我看未必,那刀锐与董贼,只怕是貌合神离,并非同志。那年迁都长安,因徐荣那贼子要将刀锐的女儿送去郿坞,与刀锐险些动了兵戈,幸好被吕布挡开了,不然,二人将杀个你死我活。你们说,刀锐会和董卓同心同德吗。再说,躲脱不是祸,是祸躲不脱,是福是祸,我们拭目以待。而今,还是按原计划行事,回去分头行动,只是务必避开家中童仆,谨防董贼安插的耳目眼线。”
晚霞余辉照进窗来,三人挥手一别,各自怀着心事,登车驶回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