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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回到家,就看见林南阿姨在等他。
瞎五爷说,先吃饭,有啥话吃完饭再说。他先给林南阿姨盛了一碗高粱米水饭,林南,吃吧。
林南阿姨说,瞎五伯,我不吃,谢谢你。
看你这孩子。瞎五爷嗔怪道,天塌下来,也得吃饱肚子,就是死了也得做个饱死鬼呀。
爸爸伤感地说,吃吧,你都瘦了。
我吃不了这么多。林南阿姨泪眼汪汪地看着爸爸,端起碗就往爸爸的碗里拨饭。
刚吃过饭,春雪阿姨和她爹她娘过来了。
万有爷说,俺们听说林南家有事,过来看看。
爸爸说,叔和婶过来正好,帮林南出出主意。
林南阿姨看看几个人,对爸爸说,上午我去找富主任,真让你说对了,他确实有企图。
几个人一愣,紧紧盯住林南阿姨的眼睛。
瞎五爷说,俺昨天就说过,那兔崽子狼心狗肺的,咋能有好下水。
爸爸问,富主任有什么企图?
林南阿姨低下头,艰难地说,他让我嫁给柱子,他说你要是俺儿媳妇,谁敢熊你爸,谁还敢熊你家。
你……爸爸吃惊地瞪着林南阿姨,痛苦地垂下头。瞎五爷瞪着林南阿姨,吃惊地咧着大嘴。
万有奶焦急地问,你答应了?
林南阿姨抬起头,眼里滚动着泪花,摇着头说,我没答应,我没答应,可……可……
可是啥呀!万有奶急赤白脸地说,咋啦,除了这条道,就没有别的路可走啦?
春雪阿姨焦急地对林南阿姨说,你不能嫁给柱子哥,千万不能嫁给他。春雪阿姨对爸爸说,哥呀,你和林南姐结婚吧,再让她家到这来。
爸爸摇起头,不行不行,我不能连累你林南姐了,给她爸她妈的伤口上撒把盐。再说了,她爸是国民党的残渣余孽,我是现形反革命,不但救不了她爸,反而会害了她爸。
万有爷叹口气,是呀,这年头没个权,谁能护得了一个反革命。
这……这可咋办呀?春雪阿姨急得直跺脚,泪眼汪汪地看着爸爸。
林南阿姨扑进万有奶怀里,呜呜哭起来。万有奶心疼地搂着她,泪水滚下来。这可咋办好呢,这可咋办好呢?
唉——命啊,瞎五爷长叹一声,这是命中注定的呀。
万有爷一拳头砸在炕上,恨恨地说,这是个啥世道!
铲三遍地的时候,林南阿姨一家来了,住进富主任给盖的房子。柱子叔几乎天天在林家干活,把房前屋后收拾得干干净净,园子莳弄得井井有条。
富主任虽然对村里的阶级敌人很凶,但对林姥爷挺照顾,除了开批斗会时让他和别的阶级敌人一起请罪外,不再为难他,他的身体日渐好转。大舅舅在生产队里出工,两位小舅舅和小姨与贫下中农的孩子一样,天天背着书包上学。他们几乎过着正常人一样的生活了。
林姥姥愁苦的脸舒展开来。
爸爸常常站在远处,望着那新建的房子,望着病魔缠身的林姥爷,望着憔悴的林姥姥。爸爸一阵阵心酸。
晚上的爸爸更加痛苦,躺在土炕上,望着窗格子外在浮云中穿梭的明月暗自流泪。然而,爸爸为林南阿姨做出的牺牲感到理解和安慰,尽管泪水陪伴他度过无数难眠的夜晚。
爸爸向我讲起这段辛酸悲壮的往事时,脸上总有一种宽慰和激昂。我知道他心里的苦涩有多么浓厚,我知道他心里的悲痛有多么沉重。
爸爸,我的不幸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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