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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桓越的三十万大军行军自然不会像之前几千时那么飘忽迅速,前锋的一万人迅速驻扎江岸边,试探地向历阳城放了些箭。杨寄龟缩不出,无一反应。于是,桓家的前锋便旁若无人地修建战船的船坞,打桩设置江防的铁索,又整平了道路,准备桓越的大军开过来,从这里直取建邺。
隔江相望,建邺的惊慌可想而知。十个斥候,往往只有一两个能到历阳,都是一脸的血汗痕迹,把一道又一道急令发到杨寄的面前。
杨寄按捺着心里的小小慌乱,故作焦急地对斥候说:“我何尝不想现在就迎击桓越的军队?历阳城里一万多人,绝大多数是没有经过训练的,一对一和人家久经沙场的老兵老将去拼,胜算已然不大;一会儿人家三十万到,我们给人家当蚂蚁踩着玩儿?我死不足惜,建邺少了历阳一道屏障,还打算不打算再与桓军抗衡了?”
沈岭作为“主簿”,冠冕堂皇地给他写了回书,派人从广陵郡把斥候送回建邺。
之后,杨寄看到了庾含章的紫背信鸽,落在他的营帐上,信鸽的腿上缚着金属的小筒,杨寄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条,面色凝重起来,唤来沈岭,拿给他看。
沈岭读毕,也凝重起来,最后笑笑说:“姜还是老的辣。庾含章算是看透了你。看透了也不妨,撕开脸说话反而好说,你把所求告诉他,让他权衡吧。”
杨寄玩兵养寇的小心思自然是被识破了,庾含章却以私人的方式来函,必然不是想公然决裂的。他在心中寥寥数字里说:杨寄据历阳自肥,是出于保家人的心理,能够理解。但是桓越真的破建邺,生灵涂炭在所不免。到那时,纵使庾含章不愿意破罐子破摔,也难保建德王和其他京中之人不会发泄私愤,杨寄家人危乎殆哉。
他又干脆大方地许诺:如今历阳是要地,要守好历阳,杨寄想要钱粮,甚至想多征人马,朝廷都可以特批,只要保住京师,其他都不在话下。
杨寄和沈岭讨论道:“我若要阿圆过来,是不是不大可能。”
“你知道,就不必多说了,反而受他一番堂皇的解释,落了下风。”沈岭道,“咱们缺粮、缺钱、缺兵,无一是不能伸手要的。”
“好!”杨寄已经有点明白这里的游戏规则了,拍拍桌案道,“问他要钱粮,再让他在京口再给我征一支兵,环拱建邺,建邺地势好,希望有八成。”
“京口兵怎么弄?”
杨寄道:“和这里一样,收流民,我发饷,我指挥。”
沈岭笑道:“西府军是你一手带的,大家信服你。京口历来称‘北府’,若不是嫡系,你打算怎么维持这支北府军?”
杨寄道:“饿肚子的流民,要怎么维持?给饭吃,他就认我当主子,帮我砍人。”
“不给呢?”
杨寄乐了:“估计就把我砍了。”他点点头:“阿兄,我明白,一定多要钱,多要粮,这些都是行军打仗、收纳人心的根本。既然如此,北府军人色不妨更乱,反正现在人丁少,就干脆把附近郡县的囚徒一道放进去。建邺那些人鄙薄、害怕这样的队伍,必不敢带。我杨寄不鄙薄,也不害怕,我能带好这支人。”
紫背鸽子放回建邺,朝廷的批复很快就到,果然是一一应允。杨寄点数钱粮,命王谧从相对安全的广陵坐船到京口再拉一支北府军出来,又把金灿灿的麦豆、亮汪汪的铜钱,高高地堆在历阳的郡牧衙署前,唤一万西府军来看了,然后对着这帮流着口水、眼睛闪着贼光的家伙们吼道:“听我杨寄的话,不仅有饱饱的麦豆吃,将来还有肉吃!”
下头欢呼一片,两千个虎贲士兵被生生地湮没了动静,除却乖乖跟从,竟无二策。
杨寄远远地站上城墙哨楼,手搭凉棚往西边眺望,驿道最远处消失在山峦间,但隐隐可见烟尘腾空,分几路而来。
杨寄看了一会儿,笃定地说:“他喜好分兵,唯恐有便宜占不着。这次人马,必然也是分二或三路,一要取我历阳,二要取东边瓜步,三大约想要广陵做补给。他认为广陵郡牧是庾氏死忠,且广陵城大池深,一定派人最多;瓜步在京口对岸,隔江相望,必是船队;历阳……”
他自信地一笑,吩咐道:“从新招的北府军里派一支善水的士兵,用小船渡过瓜步,沿江岸偷过来背袭桓军,速占江岸。他们现成儿给我们做好了江防,不用不是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