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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是郁卒。
阮小幺将大理寺之事与他说了一遍,劝道:“陛下疑我是前朝遗族,不追究我的罪过已是圣恩宽洪了,哪还会再封我做个什么主?”
宣督师奇道:“你竟然有免死金诏?究竟是从何得来?”
她摊摊手,表示无可奉告。
宣督师无法,只得暂打消了再次请封的念头。
时节轮转,夏至秋来,闷热了一夏,秋日终于下了淅淅沥沥的雨,梅雨季似的,日夜下个不停。
太医院一个副院使因病致仕,过了小半月,又来了个新副院使,填了这一缺,此人非是从判官中提调上来,却是凭空降临的,却奇迹般的没人敢说道一二。
原因无他,新来的副院使,唤作叶晴湖,人称叶神医。
作为阮小幺上司的上司,叶晴湖很是热衷于隔三差五唤她去聊聊天儿,总之太医院上下都心知肚明,这两人一师一徒,关系原本便紧密着。
叶晴湖全没了当日告白失败反被砸的尴尬委屈,似乎越挫越勇,锲而不舍黏了上来。
这么打打闹闹,转瞬过了一年。
地方上稼禾欠收,皇帝大减岁赋,下令开仓放粮,好歹过了今冬。
然而老天爷不作美。第二年春,气候又失了和。本该绵绵春雨,却总是艳阳高照,江南初下田的秧苗失了雨水。蔫吧蔫吧的,半死不活,工部只得从运河引了渠水灌溉,稍旱一些的地方,各自挖井调水,苦不堪言。
阮小幺如今已有一十六岁,全然发育良好,腰细胸大腿长,面容白皙晶莹,一双眼黑如墨玉。流波潋滟,成了太医院远近闻名的美人花,然而前来提亲的人却是远没有一张脸好看。
要么是门楣太低的、要么是门当户对求续弦的、要么是大户人家纳小妾的,总之来提亲的一张张喜帖被督师府与李家挑挑拣拣,便不剩下什么了。
原因很简单。阮小幺虽然名气大,但名声似乎不大好,在官宦世族的印象中,个人生活作风有点歪。
你瞧,他那“师父”如今在太医院,光明正大地与她卿卿我我呢。
亲事不顺,李季愁在脸上、宣督师愁在心里。
宣督师之妻——月娘整日价撺掇她辞了太医院的“官”。回来安心做大小姐,念叨道:“寻常你这般年岁的姑娘,哪个不早已出阁了?就算没出阁,也是定了人家,每两年的事儿了。可你瞧瞧,这、这……你当真不知为何到如今还没门当户对的人家来求亲?你若真想安分守己。速速你与那‘师父’断绝了关系!”
阮小幺笑着安抚道:“好好好!我明日便去断绝关系!”
月娘叹了口气,愁上眉头。
阮小幺回了太医院,正是月上檐角,一院儿静谧。空气中还弥漫着花香与药香交杂的芬芳,令人迷醉。
叶晴湖正在她院儿里等着。手中提着灯笼,一团模模糊糊的光亮自灯笼中倾泻而出,映得他隽秀而沉静的轮廓平添了一分温柔。
他站在院中,真好似一个长身玉立的浊世佳公子,风姿轩朗,只为了心中那一人再次静立。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再美好的画面也掩盖不了他又偷偷进她院子的真相。
阮小幺被他那身影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怒道:“你又跑我这处来作甚!”
“你总躲着我,”他平静的声音中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我白日里差人去找你,你说不在。”
“我去义父家中了。”她没好气道。
“可是下人一走,你就出门了。”叶晴湖道。
被拆穿的阮小幺:“……”
他又道:“我是真有事要与你说。”
阮小幺坐到他对面,一杯茶一饮而尽,“何事?”
“广西一带出了疫情,皇帝正要点太医院的人去平稳病疫。”他道:“前几日便已在商讨了,但你一直不露面,我也找不着你。”
阮小幺心虚了一瞬,转而又差点拍案而起,“疫情!?”
他点点头,“去岁大旱,今年也是如此,牲畜死亡至多,不知何时,便慢慢有了病疫,如今尚不算遭,只在闽南一带肆虐,但若不早作防备,怕会一直传播到江南来。”
阮小幺心中一沉,“人选定了吗?”
“定了一半。”他道:“你在名单中,由皇帝钦点。”
草泥马草泥马草泥马……又是钦点!
他微微笑了笑,面容温柔了不少,“你为何会被钦点,难道不知?”
她怎会不知,不就是顶了个前朝太子族人的帽子么!
阮小幺捂着胸口,慢慢回屋,“你让我自己静一静……”
叶晴湖微微转身,声音在昏暗不明的幽夜中十分温润,“我也去。”
她颇为意外,转身看了他一眼。
见他平平淡淡,像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之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