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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间,那书案上摞了整整齐齐几码章卷,多是些往来书信、文书之类。
额鲁讫在外头犹豫再三,终于狠心踏了进去,苦着脸道:“夫人,您就别看了!都是些您看不上眼的东西!那可也都是正经文书,并没有什么不三不四的玩意儿!老仆、老仆保证,将军从没想养个外室什么的……”
“你不是说你们将军不能纳小么?”阮小幺一边翻一边头也不抬地问,“怎的还能养个外室?”
“那……”老头儿咕哝着低了头去,嘀咕道:“那不是还能有没名分的么……”
这回她抬起了头,斜着眼瞅了他一回,道:“你们将军若那日真养了个外室,你来报知我,我保证不把你赶出家门——还给你加月钱。”
额鲁讫哭丧着脸,回道:“多谢夫人……”
阮小幺先把二皇子来的书信都扔到了一边,又翻看了每一封往来的密信,有些上头的泥章尚未破开,她也便扔到了一边不去管。翻了半天,没看到什么,终于才注意到了旁边的书架。
那书架都由黄檀木打造而成,没有过多精致的花雕,刀斧大开大合,颇有一中粗犷线条的美感,正像极了察罕这个人。
“哪天得让人在卧房里也摆上这么一副……”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抽出书来翻了半晌。
终于在当中里发现了一些纸张,不是放在某一本书中,而是每本里夹了一页,拼拼凑凑,最后合成了几封完整的书信。
落款只一个“十二”,一看就是化名,并找不到什么有用的名称信息。然而看那内容,竟都是察罕从未与她说起过的,怎样布兵、怎样撒网、怎样收线、怎样……最后助大皇子登上帝位。
她这才注意到最后处的印章,上头篆字看得不太清楚,隐隐约约在何处见过。
她无暇多想,将书信塞回了原处,一切整理得有条不紊,回头迎上额鲁讫焦急而忧虑的目光,投去了一个警告的视线,出了来。
老总管慌不迭地自个儿拿了扫帚来清扫了一遍,又火烧屁股一样落了书房的锁,看着阮小幺远走的背影,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然而阮小幺走到一半,又不急不慢回过身,道:“莫要与将军说我来过这里,否则……”
“夫人放心放心!打死老仆也不会说!”额鲁讫立马道。
阮小幺点点头,满意地走了。
她回房想了半天,承曦正拿了套芙蓉并蒂的绣样来,套在了绣架上,见她有些怔忪,出言提醒道:“夫人,您之前要的芙蓉并蒂花样儿已好了。”
阮小幺看了一眼,没去理睬那东西,反而道:“承曦,若是有一个人骗了你很多事,你该怎么办?”
承曦奇怪看了她一眼,理所当然道:“若是那人骗了我,我自然不知道的,又何来怎么办呢?”
这小妮子是个北燕人,性子比绿萝要粗咧的多,没那许多步步小心,见她问了,便挑了个最直接的答了。
“那要是你知道了呢?”阮小幺不死心。
“这……”承曦没多想,便道:“如果他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我也没受其害,那骗了也就骗了吧。”
阮小幺不死心,又道:“他是为了我好,但是骗得着实不轻,但是……”
但是了许久,也没想出来下文,沉默了下去。
“奴婢懂得夫人的意思了。夫人是想说,他为了您好,所以骗了您,但是您到底心里不舒服?”承曦恍然。
阮小幺有些低落,没说话。
小丫鬟自顾自说道:“既然本意是为您好的,您大可不必气恼,想必他骗您定然也有他的苦衷……”
说着说着觉得有些不对劲,看着阮小幺的脸色,突然就灵光一闪,知道了她说的是谁,顿时吓得脸都白了,连忙噤了声,缩着脑袋不说话了。
阮小幺喃喃道:“他是为了我好……”
为她好,所以糟糕的事都独自面对,有危险理所当然挺身而出,怕她担心,所以什么事都不告诉她。
但越是这样,她却越是恼火。夫妻本是一体,凡事自然要一同面对,而察罕却因着这个“为她好”,便将她撇到了一边,若哪日他踏错一步,落难之后,她又该如何自处?
承曦有些害怕,小声叫道:“夫人、夫人?”
阮小幺猛然想起一些事,一刹那间惊跳了起来,奔出屋外,对着空空的主院大叫道:“出来!你们都出来!”
高大的林木枝桠间新吐了翠,远望去葱葱荣荣,好不可爱,其间如风动摇曳,转而闪出了一个身影,接着又不知从何处出现了第二个、第三个……衣裳或灰或棕或黑,齐齐围成了一圈,跪在她身前,共十多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