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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姜骅从外归来。
老夫人立刻命他进来说话。
姜骅进了屋,脸上是含笑的。姜照心里微微松了口气,看父亲神色,似乎不是坏事?
“爹,您去哪里招待京使了,这半天才回来。”
姜骅身上有微微的酒气,坐下来喝了口茶才笑道:“家里来不及办席面,使者们明日就要启程回京复命,我带着他们去弘德楼吃了一顿酒。”
弘德楼是乐康城里最好的酒楼。
老夫人问:“是上等席面么?”
“是。”
“嗯。”老夫人点头,“问出什么了?”
姜骅笑着,声音低了几分,“娘,阿萝,你们可知缘故何在?说起来,这赏赐原是皇后给咱们求来的!”
姜照更加松了口气,不由也笑了,“原来是皇后娘娘赏赐咱们拒婚呐。”
皇后生的四皇子,和唐国公府出身的朱贵妃所生的三皇子,都有望问鼎储君之位。三皇子若有了建平侯府的清名,借着姜骅拉拢起朝中清流和山野文豪,名望上很容易水涨船高。虽然这对他问鼎储君没有决定性作用,但皇后也不会乐于看到的。
现在好了,侯府重重打了唐国公府的脸面,皇后暗地定然解气高兴。
姜骅点头笑道:“正是。那位使者以前是皇后宫里的人,人很随和,酒席里说了些京都逸闻。据说唐国公府的二少爷养了一个外室,被家里打散了,现在满京里都在传他的相思诗……”
老夫人重重咳了一声。
姜骅恍觉自己失态,瞟一眼女儿,有些不好意思,清清嗓子,端起茶碗又喝了两口,再抬头时已经正了颜色:“……据这位京使说,京里倒是不大知道朱仲书的外室是谁,或说歌女,或说闺秀,谣言纷纷,但我估计着,大约是北宅三丫头了。”
老夫人问:“当真被打散了么?”
“是,我特意拐弯问了几次,使者告诉的很详细。”
老夫人道:“他是宫里当差的,对京城里的流言趣闻倒知道得清楚。”
姜骅笑了笑,没说什么。祖孙三个都是心知肚明,所谓逸闻,想必是这位使者特意透露出来的了。这也是侧面点明赏赐的来源。
“说是皇后‘求’赏,是怎么回事?”姜照把话题拉回来。
姜骅道:“使者透露,川南战事吃紧,几个重城屡攻不下,征讨官兵屡屡陷入苦战重围,半年来已经折损了许多兵力,花费的粮草更是不计其数,皇上日夜忧思,一筹莫展。偶然读到以前的边疆战报,和皇后念叨现在朝中无有良臣良将,夫妻两个忆起过世的老臣,各自感慨。娘娘说起偶然的听闻,似乎是咱们家老夫人要过寿,皇上听了就叫人去查,查实了,便发了赏。娘娘提议若要发赏,不如把旧年有战功的老臣都一并算上,以免厚此薄彼寒了他人的心,所以皇上又额外赏了另外几家。”
“原来并不只咱们一家。”
“是,统共五家,都是当年在先帝时就有战功的。”
“不是一枝独秀,甚好,免得树大招风。”姜照道。
如此说来,正是皇后“求”来的赏赐了,只是不是明求,做得巧妙。使者故意透露这些出来,其意不言自明。
“爹,看来我们以后,不得不站在这一边了。”沉吟一会之后,姜照伸手比了一个“四”。
姜骅一愣。
老夫人反应得快,看向孙女的眼里满是感慨,再看儿子,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向他解释说:“若是只为打了朱家的脸,娘娘暗地高兴就罢了,不必大张旗鼓给咱们‘求’赏。这次派了使者来,又透话给你,你若以后行事不向着她,呵……儿啊,你当年入仕时皇上已然登基,未曾经历先帝晚年的乱局,到底不知争储的凶险。现在,咱们是被盯上了,想要明哲保身恐怕是难了。”
姜骅酒醒了大半。
先前的舒心也散了大半。他本来忐忑着突然发赏,莫非是上头察觉了他暗中的动作?后来得知是皇后的手笔才松了口气,继而高兴。可现在听了母亲的话,又有了新的忧惧。
“这……”
“爹不用多想。”姜照态度干脆,“发了寿礼,咱们就先给老太太过寿,总之那位又没真让你做什么,不过要个态度而已,怕什么。咱们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日子长着呢。
再过两年战火遍地,争储不争储又算什么大事?
姜照比别人知道得多,也就想得清楚。只是记起吴长明的话,“再过几日,也许你就能给我明确答复了。”
看来她现在就能给他答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