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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睡了一夜。次日清晨,李延昭仍是早早醒来。而后自己起身,将腹部的伤药换了新的,又用一段崭新的白布裹好伤口。两名护卫也已醒转,在李延昭的要求下,又去刺史府询问一番。不久后两人归来,同时带回来了刺史府中的一个吏员。吏员到达客栈,便请李延昭前往郡府。李延昭穿戴好来之前辛太守为他匆匆备下的一套武官章服以及梁冠等物。便派头十足地跟随着刺史府的吏员向门外走去。
见李延昭要出门去刺史府,两名护卫也要上前随行,却被李延昭匆匆劝阻。两人便也听从李延昭的指挥,转身返回客栈。刺史府文吏随即便带着李延昭走出客栈,向着刺史府行去。
到得刺史府门前,文吏嘱咐李延昭停下稍候片刻,他便进入府中前去通报,不多一会儿,便返回,而后带着李延昭向府中行去。刺史府中一干内侍看到李延昭在那文吏的接引下行来,便纷纷回避。一时间,偌大的刺史府,竟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两人行至平日张使君批阅公文,接见属臣所用的那间正堂前,却见张茂本人早就在堂前相候,李延昭赶忙跪地叩首。张茂笑着上前扶起李延昭,而后二人便并排向堂内行去。引着李延昭前来的那名文吏见状,便即告退。张茂把着李延昭行进厅堂之中,而后在堂中几案之后分别坐定。张茂看着李延昭牵动伤口的龇牙咧嘴模样,忙关切地询问一番。直到李延昭强忍着疼痛坐下,他面上的忧虑关切之色才慢慢趋于平复。
“此次发函令延昭赶来,我也是心有不忍。”张茂首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低声道。
“使君召唤,此乃旁人求之不得的荣耀,我又岂有拒而不来之理?”李延昭微垂着头,恭敬言道:“不知使君有何要务,昭定当尽心竭力,不负使君重托。”
张茂笑着温言道:“倒也并无什么要务。只是延昭忠勇可嘉,因此特召来相见一叙。以全我及小侄对流血壮士的尊崇之意。”
李延昭闻言,倒也不知张茂言及的是他在大营中奋力死战之事,还是书写血书劝谏之事,因此竟一时语塞。张茂却是毫无觉察李延昭那一刻的不自然,想了想又言道:“延昭之名,与文帝名讳有所冲撞。我上次浏览文书之时,方才想起。不如这样,我便僭越一次,替延昭改一名,可好?”
李延昭此时方才惊觉,自己前世之名沿用于此,竟不知不觉间犯了晋文帝司马昭的忌讳。他自己未觉,辛太守不知是疏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竟也未曾提示过自己,更遑论军中一干将吏武夫。一时羞赧汗颜之下,也只得拱手言道:“悉听使君吩咐。”
张茂笑了笑,而后拿起桌上一张纸,纸上写着一个炤字:“我思前想后,觉得此字不错。不如延昭便改名为此,意下如何?”
李延昭在心中暗暗思忖一番。炤字同照,也不失为一个好字。于是当下便拱手应承下来:“使君所言甚是。昭今后便更名为炤,延炤拜谢使君赐名!”言罢,他恭恭敬敬地拜了下去。
“延炤切莫多礼。”张茂笑着起身将他扶起,又道:“延炤还不曾有表字吧?”
李延炤听闻张茂的问题,一时竟觉头大如斗。这时代人普遍都有表字。然而他倏忽来此,也实非所愿。表字这种东西定是没有的。让张使君将名号表字一下包办,使得他内心也隐隐有种别扭的感觉。虽是如此,他还是恭敬下拜道:“表字确不曾有。”
张茂闻言,心下释然,又坐回几案之后,拿起案上毛笔,在桌上奋笔疾书了一阵,而后将手中纸再次递到李延炤面前:“此字如何?”
李延炤抬头,却看到张茂递过来的纸上,写着两个大字:定东!
李延炤接过这份殷切的期盼和沉甸甸的责任,一时间竟跪在原地发起了呆。
张茂给他取字,并未遵循一般意义上的惯例,使字与名或并列,或辅助,或矛盾。张茂只是执笔写出了他对于自己的一番殷切期盼。有鉴于此,李延炤竟觉得手中捧的这张纸,有如千钧之重,一时竟使得他不知如何回应。
“怎么?这个字不好?”张茂起身,略带惋惜地看着李延炤。李延炤方才如梦方醒,连忙叩首道:“属下拜谢使君赐字!”
今日便留在府中用饭吧。想来这算是接风,也算送别宴了。定东万勿推辞。刚才取的表字,张茂叫起来已是蛮顺溜。
“属下谢过使君盛情!”李延炤跪地叩谢,随即又抬头道:“不过还有几名随从仍在客栈之中……属下不能抛下他们,独享佳肴……”
张茂闻言,淡淡一笑道:“便给他们也准备一些餐食送去!定东此番切莫推辞!”
李延炤犹豫了一下,便也只得应承下来。省长级别的干部请他吃饭,两世合计一起,尚属首次,也由不得他不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