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Chap.1:乔贞 7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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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做出的这番承诺。他身为迄今为止唯一的龙术士,却像囚犯一样被龙族严密看管着。在这种时时刻刻都必须小心谨慎的艰难处境下,龙王同意他带凡人上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尽管如此,乔贞还是愿意为歌蕊雅去尝试,去争取那渺茫无望的机会——与心爱之人同上卡塔特山脉,共度余生。
在强压住紧张心情努力维持严肃的面部表情的男子面前,蜜黄色头发的女子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听着。可能就是从此刻开始,她才稍稍对乔贞语气中充满了庄重感的这番谈话有了些兴趣。
虽然老早就在心里告诫过自己,别在意这个男人的言行,一定要表现出对他的冷酷和漠不关心,尤其是当他展开“今后的打算”这方面话题的时候。但是歌蕊雅却不自觉地幻想了起来,对乔贞所描述的未来充满了向往。
“那是什么地方?”
“我现在不能说得太细。我保证,以后会全部告诉你的。”
“是吗?那听上去还真是不错呢。”
歌蕊雅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语调急转直下。但她还是对乔贞笑了笑。尽管这笑容比打发一个乞丐还要随便。
“我真的很迫切地想和你展开新的生活。歌蕊雅,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大概吧。”她敷衍地回答,“不过,肖恩,你难道不觉得现在就对我全盘托出才比较好吗?别这会儿说得信誓旦旦的,到时候又是一场空……”
“我没骗你,真的。那是个世外桃源。人世间的一切疾苦都不会有。虽然也不可避免地有着属于它自身的复杂。”
“你的话才比较复杂吧。我一句都听不懂。”
“不,别这样说。你想一下辞职的理由吧。很快就会用到。”
“凭什么?要怎样保证你不会再度把我甩了?”歌蕊雅渐渐加快语速,“要是我又落到那般田地,还同时丢掉工作的话,那我这辈子就没什么指望了。”
“歌蕊雅……”似乎是受到她的情绪感染,乔贞有些自责地垂下了眼睑。
他深知,自己是不能一直留在人界的。讨伐异族的任务也不是每一项都得由他下界完成。歌蕊雅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女性,她不可能长久地等下去。这一切乔贞比谁都清楚。
然而——
歌蕊雅直到现在仍然未对自己托付全部的信任。或许是过去带给她的创伤太深,还需要一段时间治愈。如果此时坦白他的家仇,加上卡塔特山脉的奇遇以及龙术士的身份这些统统说出来,不知道她会用怎样的眼神看自己。会不会更加不信任他,把他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负心汉呢?
他突然有一种不知该拿她怎么办的感觉。他也想与她开诚布公地彻谈一次。但他固执地认为,目前还不到时候。
“请问,你还有事吗?”对面的歌蕊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我、我……”被她这么一问,乔贞不禁变得结巴起来,“我待会儿是有点事……挺要紧的事,关乎到我的人生。等我办完这事儿,就马上过来接你。然后,我什么都会告诉你的。”
“随你的便吧。我又不是那种控制欲极重的女人,喜欢抓着男人的隐私不放,打探个不停。我很忙的。我要接着去洗碗了。”
“等一下。”
歌蕊雅站了起来,但没能走太远,因为乔贞突然起身靠近她,还握住了她的右手。歌蕊雅觉得脚后跟有些轻。乔贞宽大有力的手掌是如此温暖,充满了依赖感,让人不想放开。印象中,他不常和她牵手,但那屈指可数的每一次在她脑海里都是令人难以忘怀的留恋。
不过,身边的男人也许比她还要慌张一些。气息相闻的距离间,歌蕊雅的发香便是乔贞保持呼吸的理由,使他感到一阵飘然。更不用提她掌心的柔软。但这柔软的触感很快就变成了与冰冷的空气相接触。乔贞尴尬地笑了笑,把紧握住她的手松开了。
就在歌蕊雅以为他没别的事情的时候,乔贞又把放下的手伸了过来。
左脸颊鬓边,一簇飘散的发丝调皮地挣脱了发饰的束缚。乔贞想替她把这束不听话的头发放回去,才会犹豫着把手送上前。歌蕊雅无目的地微转过头,本能地去看乔贞近在咫尺的手。当这只手与那缕发丝差之毫厘时,手的主人却怎样也不敢再动,只是呆呆地凝视着面前女子的双眼,便收手了。又想碰碰她的脸,却也不敢。生怕她会不高兴,而做出闪避的动作。
在这暧昧而又怪异的气氛下,歌蕊雅只能自己把头发整到头饰后面去。
两人仿佛约定好一般同时不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乔贞鼓起抬头的勇气,望着对方。
“记住我跟你说的那些。这一次,请你无论如何也要相信我。”
这就是作为今天二人告别的结束语了吧。歌蕊雅心想。
乔贞走到门前,回头朝她看去一眼,没发现她有任何挽留的意思。他吐了口气,低垂着头,把门打开,却迟迟没有跨出脚步。那只紧握住心上人却又很快放开、想为她整理碎发却又中途放弃的手,在门框上放了很久。
“晚安,歌蕊雅。祝你睡个好觉。明天再见吧。我还是会按老时间来看你。说起来,我忽然有个心愿,那就是希望自己能得到的答复,是经过你深思熟虑的、不会使我们俩留有遗憾的答复。跟不跟我走,选择权在你手上。我永远都不会强迫你去做任何决定。永远。”
他又补充了一段。歌蕊雅看着话音落下以后才轻轻关起的那扇门,仿佛有些走神。男人的身形已经不在视野范围之内了。
她用了十分钟做完余下的家务,一头倒在床上。时间还不到睡觉的点,但她只想在被窝里呆着。
对于那个想带自己远走高飞,却又语焉不详、不肯透露更多的男人,歌蕊雅只能不断劝说自己,别太把他的话放心上。
但,做得到吗?
既然无法做到,那就索性顺其自然好了。她开始细想他刚才对她所说的全部,就如同他临走前恳求她做的那样。她听得出来,对方言语中已经暗含着一丝想要娶她的意思在里面了。这连傻子都能读懂。
可是,在那番含蓄到回想起来令人忍俊不禁的表白过后,他竟然还是跟往常一样在她眼前走掉了。
没关系。你要走就走吧,要骗就骗吧。尽情地说大话,编故事去吧。哪个男人不会哄女人。反正,我最近本来就没心思跟你搞什么私奔。
在歌蕊雅心里,肖恩·格里芬是个谜团重重的男人。他来去无踪,漂泊不定,从来都是想来就来,说走就走。他是个绝对不能再给予信任的男人。也许被他二度抛弃也不是多么奇怪的事。他过去不就有过那样的前科吗……
还有无法用常理解释的那些超能力。
歌蕊雅至今没忘,他杀死妄图非礼自己的混混;撵走男爵派来的凶仆和发火的老板;转变老板对她的态度——这接二连三的事件,在最初发生的时候,她本来都以为事情不会有转机。但这个男人却像上天派来专门给弱者解围的英雄似的,一次次地及时出现在自己眼前。尽管乔贞每一次的援助都使她感受到一股被保护的安全感,可与之相对的,又让她在他的身上体会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乔贞身上总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在警告着她不要接近他。她说不清楚这是什么。可能这是因为歌蕊雅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直到今夜,她才终于想通——他闪烁其词的举动,他刻意隐去重点的做法,一切的一切,都化为阻止自己接近他的原因。一直警告自己的,是危险的预感。他是个过于神秘的男人,这一点歌蕊雅没法欺骗自己。拥有太多秘密的男人总是让人心感不安。在过去,歌蕊雅由于乔贞的神秘特质而喜欢他。可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十足的把握,认为自己还喜欢他的神秘。
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想方设法地从别人那儿夺走更多的东西。这便是生存的法则。可是这个男人为她做了那么多,却不求回报。要么他真的很爱她,愿意无偿付出;要么就是在利用她,以达到某种目的。可是这么一想,歌蕊雅反倒更加困惑了。因为自己身上完全不具备被人利用的资本。
她想,他是爱她的。
这些年来,对于自己坚守在那家地下酒店不走的原因,歌蕊雅一直都没搞懂。或者说,她明明相当清楚,却总是逃开不去想。九年,这对女人来说可是足以使最美好的青春流逝掉的漫长岁月。然而九年过去了,自己依然选择留在这里——为什么?老板自从性格发生剧变以后,对她关爱有加。她如今所积攒下来的钱财,早已足够自己结束歌女生涯去过更好的生活。究竟为何执意留下?
答案只有一个:她在等他,等他回来。私下里,歌蕊雅已记不清痛骂过自己是笨蛋多少次。这实在是愚蠢荒唐、连赌博都不如的痴心妄想。
她想,她也是爱他的吧。
歌蕊雅的手掌在床边按紧。绵延不绝的思绪使她倍感焦虑。
该怎么办?等他明天来吗?当他办完自己的事,是不是就会兑现承诺,带她去那个所谓的世外桃源?
如果他没吹牛,如果他真愿意带她远走高飞——到那时,自己能否做到干脆地拒绝他呢?
亦或是,抛开眼下的一切,同意跟他走?
自己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纯真的少女。她不想悲剧重演,再空欢喜一场……
那么,该对他说不吗?
歌蕊雅想不出明确的答案,只能烦躁地让身体在床上来回翻动。显而易见,今晚又将是一个失眠夜。
辗转反侧了近两个小时,终于发现自己全然没有睡意的歌蕊雅,拖着空虚乏力的身子下了床。她来到写字台前,取出藏在抽屉夹层中的东西。
一本材质为上等的羊皮纸、以绳子捆扎装订好的厚厚的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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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那个周六正好是你和巴彻利家的长子约定的日期吧。你离开爱人的家,赶去赴约了?”
“对。”
“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人在那儿等你?”
“约舒亚·巴彻利请来的五个术士。”
“那么多……那你身上的伤就是在那时候给他们弄出来的?”
礼查忍不住皱起眉头,不执笔的左手悬停半空,指了指乔贞锁骨附近的伤。他早就想问了。对方上身衬衣遮不到的地方,有着他所见过的最可怕的疤痕。虽然已经淡到几乎与皮肤同色的程度,却依旧触目惊心,令人挪不开视线。
乔贞注意到小说家的反应,低下头去看自己的伤疤,然后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不在意的浅笑。
“不,没有任何敌人能在我的身上留下伤疤。”回答的时候,他顺手轻抚了一下脖子上那条十分女性化的吊坠。
“你用了一晚上把他们搞定的?”
“别开玩笑。除去逼问这种控制不住时间却又无法省略的必要步骤外,我觉得我一小时就能干完所有的事。而真实的情况和我推算的大致没有出入。只不过,稍微有个小小的意外。”
“他们都很厉害?”
“那倒没什么稀奇的。他会叫他认识的最厉害的帮手来对付我,这些都在我的预计之内。”乔贞简单地笑了笑,“我指的意外是,那座庄园不止有约舒亚雇来的我的同行,还有身为龙术士的我的夙敌——达斯机械兽人族。”
“……什么?”在脑中搜寻这个古里古怪的短语的礼查,在想明白这词的含义以后,诧异地怪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