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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走了,不自然就叫了声,“七妹妹,你也在这里。”
傅书言看出她想进去,又碍着脸面不好意思进屋,道:“三姐姐进去吧!二姐姐在屋里,我来了有一会了,先走了。”
傅书岚只得硬着头皮进屋,二姑娘傅书毓正坐在那里,往窗外看,看七妹妹,傅书岚叫了一声,“二姐。”眼神怯生生的,心虚底气不足。
傅书毓回过身来,似笑非笑看着她,“三妹妹怎么今日有空到我屋里来。”
傅书毓也没让她坐,傅书岚站着,一脸赧色,鼓起勇气,小声道;“二姐,是我错了,不该跟你抢,破坏你的婚姻,是我太着急了,我对不起你,二姐,你骂我吧!”
傅书毓看了她一眼,刚开始听到这件事,恨她,恨她不顾姊妹之情,过后气消了,想想还是算了,拉着她一同坐下,道;“你的心思我知道,我也常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快点嫁出去,然后好轮到你挑婆家,其实妹妹要喜欢常家公子,尽管跟我说,姐姐拼着一辈子不嫁人,也成全妹妹,不就一个男人,算什么?为他伤了姊妹俩的和气,不值得!”
傅书毓这番话,令傅书岚羞愧难当,“是妹妹糊涂,为亲事昏了头了,妹妹该死。”说着,就要跪下,傅书毓一把拉住,道;“妹妹何必这样?你我是姊妹,别人只不过是个外人,常家亲事,妹妹若愿意,我就让给妹妹,咱们姊妹莫因为这种事生分了,让外人看笑话。”
傅书岚既愧疚,又感动,姊妹俩聊到很晚,傅书毓送她出来,走到门口台阶上,傅书毓握住傅书岚的手,道;“放心吧!妹妹,常家我是死活不嫁的。”
傅书岚满脸愧色,含泪叫了声,“二姐。”语调哽咽。
姊妹分别,傅书毓看着傅书岚下了台阶,频频回头,丫鬟提着灯,直到灯光出了小院,看不见了。
傅书毓对丫鬟道;“点灯,跟我去老太太屋里。”
丫鬟道;“姑娘,天晚了,老太太怕都歇下了,还是明儿再去吧!”
“大房出了这种丑事,你以为老太太还能睡得着吗?”
丫鬟点上灯,前面提着照路,傅书毓走去老太太屋里。
进了老太太上院,果然,傅老太太屋里还亮着灯,正房窗棂上映出丫鬟来回走动的身影。
一个大丫鬟出门倒水,看见傅书毓走上台阶,笑着道;“二姑娘来了。”
屋里,傅老太太听见,朝门外道;“二丫头来了,快进来吧!”
傅书毓进门,怕老太太担心,微笑行礼,“孙女给老太太请安!”
“上炕上来坐。”
傅书毓上炕,坐在傅老太太身旁,开口道;“三妹妹去我屋里了,是老太太让去的?”
“是我让去的,你们姊妹说开了。”傅老太太一直担心,怕二孙女的脾气刚硬,转不过弯来。
傅书毓偎依在老太太怀里,“说开了,祖母放心吧!这门亲事祖母别回了,还是让三妹妹嫁过去吧!”
傅老太太欣慰,道;“你能这样,顾念姐妹之情,我很高兴,不过那是给你定的亲事,嫁也是该你嫁过去,何况你是姐姐,理应占先。”
傅书毓道;“祖母,不必拘于形式,伯府我是不能嫁的,我明知道常家公子看上的是三妹妹,又怎能嫁给他,牛不喝水不能强按头,强扭的婚姻也不幸福,既然三妹妹愿意,就让三妹妹嫁过去好了,说句不害臊的话,孙女自有好姻缘等着。”
傅老太太感慨,“三丫头要是有你这样的心胸,就不能发生这样的事了,你不后悔?”
傅书毓坚定地摇摇头,“不后悔,不是我的我不要。”
傅老太太放心了,又心疼这个二孙女,嘴硬心软,最是大气,常家的公子真是没眼光,三丫头嫁过去,他就知道了好坏了。
常家的亲事,由傅老太太亲自出头,硬是压着大太太陈氏定下了。
三姑娘傅书岚在大太太陈氏的房门前跪了两个时辰。
陈氏的气也没消,吩咐丫鬟道;“别让她在我门口跪着,给我点眼,出去告诉她,就说婚事是她自己愿意的,嫁妆我是一文钱没有。”
丫鬟传话,傅书岚磕了两个头,方在丫鬟红菱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起来,又去老太太屋里,谢老太太。
傅老太太看着跪在面前的孙女,面无表情地道;“这回是你二姐姐让你,到了婆家,怕没有人这么让着你,你出嫁后,过的好不好,都别回来说,这是你自己选的,你好自为之。”
傅老太太原来打算每个孙女出嫁,都给一笔嫁妆,对三姑娘寒心,姊妹争夫,是傅家的家丑,不是二姑娘大度,相让,闹的笑话大了。
三姑娘傅书岚的自私,遇到大事就显露出来,同样是孙女,嫁人理当高兴,傅老太太却高兴不起来,表面上看这个三孙女样貌出色,实质二孙女人品更出众,伯府选了三孙女,看上她一副好皮囊,真正过日子就知道了。
傅老太太这份嫁妆倒是省下了。
傅老太太道;“既然婚事定下来,就尽早办了,我跟常家商量商量,选个好日子,一切从简。”
傅书岚心里委屈,女儿家的终身大事,一辈子出嫁一次,老太太却叫从简,好不容易争取到的亲事,傅书岚又不敢说别的,她巴不得早点离了国公府,傅府上下都知道她姊妹的事,傅书岚做的事也不光彩,觉得没脸再呆在傅家,恨不得明日就嫁了。
傅老太太是有另一重考虑,大张旗鼓操办婚事,不是往大太太心里插刀吗?令二姑娘颜面不好看,低调嫁了算了。
大太太陈氏是不肯为庶女操办婚事,傅老太太就委了宁氏操办,从公中账上出二千两银子置办嫁妆,减了一千两银子,作为对她的惩罚。
傅府的姊妹们碍于情面,多有贺礼,只不过比给大姑娘傅书韫的差远了,都知道二姑娘和三姑娘的事,对二姐姐敬佩,对三姐姐不屑。
看透一个人的人品,姊妹情分因这件事淡了,傅书言随便送来一样礼物过来。
傅书言这段日子忙着复习,学里季考,晚间看书到很晚才睡,杜氏派丫鬟来说了两次,不让她看书太晚,怕她累坏了身体。
上午先生让自由复习,公主们闷在屋里看了一个时辰的书,就都出去玩。
傅书言闷头看书,把书上的几道题又做了一遍,修宁公主过来,“傅书言,别看了,别人都出去玩了,走,我们也去御花园。”
下堂课考试,傅书言便也想放松一下,随着修宁公主去御花园。
春季,御花园繁花似锦,百鸟和鸣,姑娘们都在太液池边上玩,傅书言蹲在池水边,撩水玩,池水清澈,清晰可见,水中自由畅快金鱼,游来游去。
傅书言估摸着快到下节课上课时辰,下节课考试,傅书言站起身,想早点回南书房去。
傅书言刚一站起来,一回身,一个人撞过来,就听‘啊!’一声尖叫,好像一个小东西掉到水里,傅书言抬头一看,撞到寿康公主身上,傅书言惹不起,赶紧蹲身,“公主饶恕,臣女不是故意的。”
寿康公主厉声道;“傅书言,你把我的金耳环撞掉水里了。”
尚书府的姑娘施玉娇站在一旁帮腔道;“傅书言,你快下水去找啊!公主的金耳环可是皇帝赏赐的。”
福昌县主孙蕙扁嘴,挑拨离间,道;“傅书言,你撞掉公主的东西,还这么不当回事吗?”
傅书言实在惹不起这个主,只好在水边找寻。
上课时辰到了,姑娘们三三两两回南书房,寿康公主对傅书言道;“你找不到耳环,就一直在这里找,直到找到为止。”说吧,跟福昌县主孙蕙扬长而去。
傅书言看着水池,池底都是鹅卵石,寿康公主一个小耳环掉下去,如大海捞针。
傅书言只能估摸方才耳环掉在水里大致的方向找,岸边水浅的地方找遍了,也没找到,傅书言心里着急,下节课已经上课了,误了考试。
傅书言撩起裙摆,想往水深一点地方找找,穿着绣鞋,怕弄湿了,就把鞋袜脱下来,放到岸边上,站在水深到小腿的地方寻找。
这时,御花园甬道上走来一个少年,正午的阳光照在他颀长的身上,清隽的面庞笼着一层淡金。
突然,他刹住步子,往太液池看过去,一个小姑娘正猫腰在水里找什么,安小王爷笑了,傅书言在太液池里找什么宝贝。
他调转头,朝太液池走去。
傅书言听见身后脚步声,回过头,高昀突然出现在身后,傅书言低头看看自己赤足站在水里,急忙放下裙摆,裙摆落入水里,浸湿了。
高昀忙道;“言妹妹快上来,水凉。”
傅书言走出水面,低头看裙摆湿了,不顾脚湿,急忙穿鞋袜。
高昀问;“言妹妹找什么?”
傅书言不好意思提上绣鞋,低头道:“我把寿康公主的耳环碰掉水里了,找耳环。”
高昀看看水底,太液池底铺着一层鹅卵石,耳环掉到那个缝隙里根本看不见。
傅书言焦急地道;“我这堂课考试,要迟到了。”
高昀看看她,道;“言妹妹,你去考试,我帮你找,找到了我给你送去。”
傅书言犹豫,高昀把袍角掖在玉带里,挽起裤腿,看着她还没动地方,催促道;“快去啊!你放心,我一定能找得到。”
傅书言惦记考试的事,心急如焚,急忙转身,疾走回南书房。
进学堂时,大家都在闷头答卷,先生坐在前面,看见她进来,不悦地道;“傅书言,你不知道这堂课考试吗?怎么考试还迟到?”
傅书言规规矩矩地答道;“先生,学生不该迟到,学生有点事耽搁了。”
先生看这个叫傅书言的学生一向学习用功,也没过多责备,道;“坐回你的位置,答卷。”
傅书言走回自己的座位,经过寿康公主身边,寿康公主严厉的眼神看了她一眼,意思是我的耳环你找到了吗?傅书言没理会她,坐下答卷。
其它的同学已经答了一小部分,傅书言抓紧时间,扫了一遍题,这回先生出了十二道算数题。
傅书言看第一题,心里立刻紧张起来。
第一道题,今有五羊、四犬、三鸡、二兔,直钱一千四百九十六;四羊、二犬、六鸡、三兔直钱一千一百七十五;三羊、一犬、七鸡、五兔,直钱九百五十八;二羊、三犬、五鸡、一兔,直钱八百六十一,问羊、犬、鸡、兔价各几何
这是一道四元一次方程题,题不难,有点复杂,耽误时间,考试已经进行了半堂课。
傅书言沉下心,按部就班,一丝不苟地做,没有检查卷子的时间,她要保证做一道题,对一道。
解题,计算,傅书言很快算出结果。
答曰:羊价一百七十七,犬价一百二十一,鸡价二十三,兔价二十九。
傅书言又抓紧时间接着算第二道题。
第二题,贷人千钱,月息三十,今有贷人七百五十钱,九日归之,问息几何?
这道题解读出来,就是某人借款750文,约定9日归还,以月利率,千文钱付息钱30文,来计算利息。问:归还时应付利息多少?”
傅书言很快算出结果,归还时应付利息6.75钱。
这道题不难,但回答按照古人算数题的规矩,傅书言学了一段时日,基本已掌握答题规则。
答曰:六钱,四分钱之三。
接下来的题都很简单,算式麻烦点,傅书言抓紧答题,终于在先生要交卷时,落下最后一笔。
学生们纷纷交卷,先生收卷后,散学了。
傅书言整理书包,往外走,福昌县主孙蕙拦住她去路,“哎!傅书言,公主的耳环你找到了吗?”
寿康公主走上来,看着她问;“傅书言,你没找到是不是?你没找到就来上课,你把本公主的话当成耳旁风?傅书言你好大的胆子!”
傅书言恭敬地道;“公主,臣女一会去找,方才着急回来考试。”
寿康公主厉声道;“不行,本公主要回宫,没空等你找,你现在就给我拿出来。”
这明摆着强人所难,故意刁难傅书言,福昌公主孙蕙,尚书府的施玉娇,诚意伯府的韩金秀,都围过来给公主助威。
“快拿出来,不拿出来,你别想走。”
这怎么打群架的架势,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人,这时,修宁公主已经先走了,没人站出来帮傅书言。
寿康公主嗓门提高了八度,“傅书言,你今日拿出来便罢,拿不出来别怪本公主无情。”
寿康公主话音刚落,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公主的耳环在这里。”
众人回头,一个身姿挺拔,如玉树临风的少年,站在那里,手里举着一枚赤金耳环,阳光照耀下,发出刺眼金光。
高昀走上前,把手里的耳环递给寿康公主,“公主过目,看是不是这只耳环。”
寿康公主一脸疑惑,瞅瞅傅书言,又瞅瞅高昀,“高昀,谁要你多管闲事。”
说着,瞪了一眼傅书言,从高昀手上夺过耳环,泱泱地带着人走了,施玉娇、孙蕙、韩金秀跟在身后,韩金秀回头望了高昀好几眼,恋恋不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