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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训诫是最多的。”陈班主接着说,“他们都说我对自己儿子下手狠,可是哪一个做父母的是不怜爱自己的孩子的呢?时而打完了小九,我心里也好不是滋味。”
“嗯。”虎子讷讷地点了点头。
陈班主摇了摇头,说:“我与你说这些不为了别的,就是想叫你知道,彭先生与你是一片苦心,有些事情他自己说了不一定是那么回事儿,才要我一个外人来讲。”虎子这才明白过来——应当是彭先生在信里写了一些什么话,这才会有陈班主和自己唱得这一折戏。
“我是做父母的,我能知道彭先生对你是什么情意。”陈班主说,“你虽是彭先生抱回来的,可是你毕竟从了他的姓氏,彭先生又是没讨老婆,对你的一言一行,那都是当了亲生儿子对待的。虎子你要晓得,做父母的只要是没丧了良心,没有一个不是盼着自己的儿女好的。小九可能一辈子都跟我不亲,心里怨我恨我,但是他成了,我就知足。我不知道你和你师父出了什么事,你师父只是说你与他生了气,叫我劝你两句,但是我觉得,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没有什么坎事过不去的。”
虎子没说话,低头玩着自己衣服上的扣,搭上了又解开,解开了再搭上。陈班主也没再说什么,任虎子坐在这儿玩着自己的扣子,抬身去考一个压腿的孩子背唱词了。
等戏班里授课的时段过了,一众孩子也就各自散了。小九蹿到了虎子身旁,使劲一拍虎子肩膀,把虎子吓了一跳。小九乐得满脸花:“虎子,楚师傅说你要在我们这儿住一段时间?”
虎子点了点头:“少则六七日,多了小一个月也是可能的。”
“那可太好了!”小九说,“不许住客房,你就跟我睡一个屋。这回可有人陪我玩了!”
虎子抬手一指院里那么多没散去的弟子:“这么多跟你一般大小的师兄,还没人陪你玩了?”
小九一扁嘴:“你别说他们,张嘴闭嘴‘少班主’,就没拿我当他们那一圈的人!玩什么都不带着我。”
虎子把话头岔开:“哎!我给你带来点好东西你看看!”他打开藤箱,拎出来那一串死麻雀来。
“家雀儿!”小九一拍手,“好家伙,这么多!”
小九是住在城里的孩子,平时想上树掏个鸟窝,城里都没有那么多的树让他掏,更遑论下夹子捕鸟这种乐事了。
“一会儿做饭的时候,你把这些都埋到灶坑里去。”虎子晃了晃手里的那一串雀儿,“咱俩晚上的肉菜可不就出来了么!”
孩子们打了家雀儿多半是这么做的。把家雀儿放在煮饭的灶坑里,埋在碳灰底下,等饭菜熟了,鸟肉也都烤得差不多了。用不着拔毛放血,更用不着开膛破肚。到时候碳火炙净了鸟身上的毛,顺着皮往下一撕,烤得香酥的鸟肉就露了出来。至于鸟的下水,吃的时候现择都不是问题。
小九央着厨娘帮忙,在做饭的时候把家雀儿烤了,又帮着虎子把他的东西安置到了他的房里。
“虎子,我定了什么时候开嗓了。”小九在房里坐下,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哦?”虎子也好奇起来,“唱《长生殿》吗?”
“不是。”小九答,“唱《白蛇传》,我扮白素贞。”
“那你是妖精喽!”虎子故作夸张,“到时候我就能收了你了!”
“你又不是和尚,演不了法海!”小九笑道,“过完年,正月十五一过就开锣。到时候你和彭先生……还有你那个长得挺吓人的师叔,都来看啊!狗子可是说好了,他全家都来!”小九上山找虎子玩的时候跟李林塘打过一个照面,印象颇深。
“都来看,都来看。”虎子点头应道,“那可是未来的角儿的头一回亮嗓子,以后说出去多有面啊!不过说好了,我师叔可是和尚,他能收你!”
少年的心思简单,心量也小,盛装不下许多的事情。就好比盛夏里街面上的水,来的快,去的更快,太阳光一照就消散了。
虎子和小九这小哥俩就着灶坑里烤的家雀儿下饭,吃得一脸一手的黑灰,免不得相互调笑。我在你胳膊上抹一把,我在你脸上蹭一下,玩得很是开心。
也是因为小九吃饭向来是在自己房里的,才能这么无所顾忌地和虎子玩笑。若是像一般弟子一样在楼下的大桌上吃饭,哪个喊大声说话都会被那一天看管的教习训斥,更别说打闹了。
过了晚饭没多久,正是要开锣的时辰,今晚上要登台的开始勾脸更衣,小九他们这些坐科的弟子就跑前跑后的帮衬。虎子不是戏班里的人,无缘得见后台的热闹,却得乐不花钱过了戏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