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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来:她好像确实没见过柱子说谎,也没见过柱子惹是非。柱子脾气好,肯听话。柱子的石头扔得很好,自己就亲眼见过他打下一只鸟呢。他还很会爬树,有一次自己的风筝挂在了楠树上,就是他爬上去捡的……
“嗯,有点道理。可是你知道吗?柱子连孙中山、段祺瑞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北京、上海、广州,更不要说日本、英国……”
娟子打断了马云瑶的话头:“知道又有什么用呢?知道了,你也不会认识。知道了,你也不曾去过……”
马云瑶被娟子噎住了。她生气地想,小户人家的女儿也就看得见眼前芝麻大点的破事。柱子呢?马云瑶突然想起鲁迅说的一句话: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毫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于是,马云瑶眼前就突然有了一个场景:菜市口,刽子手正在屠杀革命党人。憨憨壮壮的柱子和娟子抱着孩子在看热闹,柱子脸上带着笑容,很僵,凝结在脸上,傻傻的……
马云瑶突然觉得柱子就是中国当下农村“愚弱国民”的形象代表,便高兴地把它安作了柱子的别名。那一天,马云瑶对柱子突然产生了一种研究的兴趣:人家都说,中国之落后,跟农民的愚蠢、无知,跟小市民的市井、贪婪有莫大的关系。柱子这样的新一代有没有可能改变呢?
马云瑶所在的学堂原本是一间私塾。后来,盐商兴资助学,将私塾改成了学堂,又请了日本留学归国的老师来教新学。新学讲究新气象,主张将学生从杂书和经书中解脱出来,因此添了很多新课程:有历史、有地理、有算数、有外国语、甚至还有裁缝……
因为镇子小,有钱的人家又不多,因此来报名的人便不多。而办学堂总是要有一定数量的学生才好,再加上小地方男女之防也不如大城市那般注重,这家学堂便男女皆招,倒也开了风气之先。
起初的时候,高小的男女虽然同堂,但要分开来坐,中间用一条布幔严实隔开,以防男女朝夕相处、情愫渐生。低小和蒙学的学生因为年龄普遍尚小,便没有这样的举措。
但一条布幔终究又能有何用处?只不过徒增了行走的不便,又惹得高小的学生们整日吵扰,要和低小的学生们一样“平等”。后来,布幔便消失不见了。
新学不同旧学,主张有教无类,要让更多人有机会接受教育,要让没钱的孩子也可以上得起学。给不起学费不要紧,交谷物也可以。实在交不起谷物也不要紧,肯出劳力就行,即所谓的“换学”。于是,学校的学生渐渐地多了起来,穷人家的孩子逐渐也多了起来。甚至,一些大户人家佃户的孩子都背起了书包,开始读书写字。
这一学年,学堂又大张旗鼓地开展起“劝学”活动。为了让更多农民的孩子能读书受教,学堂给一些学生们也分派了“劝学”的任务。
接到任务的马云瑶第一个就想到了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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