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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池暝的身后,高矮胖坨皆凝沉着一张脸,两人谨慎地盯着闫帅,好一副担惊受怕模yàng。
除开他二人外,还有一清瘦老者正含笑打量着天翊等人,他站在池暝身边,身份地位颇有不凡。
池暝阴鸷笑了笑,轻蔑道:“诸位去哪里不好?偏偏来我重楼,若不邀诸位到重楼坐一坐,岂不有失待客之道?”
说到这里,池暝侧身看了看身边那清瘦老者,淡淡道:“邪老,他们便是我曾提及的那一拨人。”
老者轻点了点头,神色也无波澜起伏,轻描淡写道:“诸位既是公子故人,想来应该不会拒绝公子好的意才是。”
闻言,武忘等人的脸色已然阴沉至极,他们可不认为池暝会那般好意地邀请他们到重楼做客。
闫帅自若如常,一脸淡漠地瞅了瞅池暝四人,他这一生,什么龙潭虎穴没闯过?小小重楼可还唬不住他。
史大彪正自顾地饮着酒,听得老者之言后,他缓缓放下酒坛,神色中的风轻云淡,偏又被酩酊渲染。
下一刻,他掩手一挥,掌心之中,顿有一根竖笛显现出来。
史大彪道:“一曲通灵管,两三有原声,四五指飞动,曲尽有蝉鸣。”
话至此处,他突地打了个酒嗝,身影微晃,道:“你们不就是想要你拿回蝉鸣笛吗?不过而今这笛落在彪爷手里,可就有来无回。”
史大彪微微xiào了笑,弥漫在笑意中的,也不知算不算挑衅?
池暝觑了觑眼,眼中隐有一抹阴冷一闪而逝,蝉鸣笛可是神器,即便重楼底蕴深厚,也不容有失。
池半云在得知蝉鸣笛被人胁要而去后,怒火大动,眼下的中土之地,也不知有多少高手在打探着天翊等人的下落。
正当那些重楼高手苦寻无果之际,天翊等人却是主dong踏足到了重楼的地界,只道世事无常。
见池暝没有作声,那老者笑了笑,看向史大彪道:“这位朋友,蝉鸣笛可是个烫手之物,你就不怕灼伤了手吗?”
史大彪怔了怔,低眼看了看手中的蝉鸣笛,煞有其事道:“烫手?我怎么觉得一点也不烫手?反是觉得拿握着这一根长笛,我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呢!”
老者面色不改,说道:“阁下莫不是饮酒过度了不成?”
史大彪一愣,正欲开口驳言,那一直未曾开口的天翊,突然冲着池暝说道:“你不是要尽地主之谊吗?带路吧!”
池暝顿了顿,微微掀了掀嘴角,而后同老者三人示意一眼后,便朝着远处的高楼飞去。
武忘道:“老大,这些家伙明显不安好心,我们为何还要顺着他们的道而行?”
天翊道:“水来土掩,兵至将迎,有何疑焉?”
言罢,天翊展空而去,闫帅等人迟钝稍许,连连紧随天翊而去。
转眼间,平野之上便只剩下武忘与史大彪尚未动身。
武忘稍作思量,神色中满含疑惑,正要起身之际,史大彪突然开口道:“武忘,大彪不过一小小聚气境修士,你可愿载大彪一程?”
突听这话,武忘整个人都呆愣了住,他鄙夷地盯着史大彪,道:“大彪院长,你能不拿我寻开心吗?”
说着,武忘再不做逗留,身子一跃,直掩作一抹流光飞向远处。
史大彪苦涩地笑了笑,轻摇了摇头后,不急不缓地迈步而动。
此时,落日苍茫,千里清秋,风定无力。
飞行了好长一段时间后,天翊等人在池暝的带领下,终是来到了那一高楼之下,只见得:
高楼崇峻,迢迢而安,绮窗尘冥,陛蹑云端。
楼有几高?直耸云霄不见端。楼有几宽?地宇延绵不见边。
展现在众人眼幕的,与其说是一高楼,倒不如将其唤做高城来得更为贴切。
这样的高楼,天翊等人闻所未见,一行人静伫在楼下,只觉自身渺小得好似沧海一粟。
见得天翊等人那般模yàng,池暝的眼中满是不屑,此楼乃是四方重楼的总部所在,又名九重楼。
此时,众人并未迈入九重楼内,因为史大彪尚未赶来,等候了有些时候,依旧迟迟不见史大彪的身影。
池暝皱了皱眉,看了看身旁的老者,担忧道:“那人该不会携带着蝉鸣笛逃逸而去了吧?”
老者笑了笑,说道:“他还在赶来的途中,只是让我不明的是,他为何要步行?”
闻言,无忆等人皆是一诧,这一路走来,史大彪的深藏不露已渐jiàn浮出水面,他们看不透的,唯有后者的疯癫而已。
天翊与闫帅自若地笑了笑,似乎一点也不惊疑一样。
武忘顿了顿,回想起了之前离开时的一幕,说道:“老大,我离开的时候,大彪院长说让我载他一程,我没有理会他。”
天翊点了点头,道:“你们在此处等我,我去带他过来。”
说着,天翊迎空而去。
与此同时,史大彪做一副酩酊模yàng,披霞光而行,这一刻的他,顶似天旋,底若地转,他没醉,但此时却是一个醉客。
走着走着,史大彪突然顿住了身子,只见一道流光划破天穹,继而在他的身前落定下来。
天翊凝视着史大彪,说道:“大彪兄,你莫不是喝醉了酒?”
史大彪笑了笑,说道:“独醉亦有趣,兀然天与地。不忘,在你的眼中,可有东西南北之分?”
天翊悠然地笑道:“大彪兄,你是想说,在你的眼中,没有东西只有南北,我说的可对?”
史大彪一顿,继而畅快地大笑了起来,同样的话,他也曾问过君竹与秦万里,但两人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沉寂片刻后,史大彪举首,眼望云顶,但见天光散漫,云摇影烁,言道:“重楼一行,云霄难通,风波难测。”
天翊道:“心有凌云志,不坠且坚。此去重楼,上可揽九天星月,下可拂四野狂风。”
史大彪道:“凌云之上可有奇珍异宝?”
天翊微微一笑,道:“凌云之上或许没有奇珍异宝,但重楼之中的奇珍异宝,想来应该不少。”
听得这话,史大彪晃了晃头,整个人都好似清醒了许多,道:“如此说来,重楼我是飞去不可了。”
天翊没有就此以应,反是跳度极大地问道:“大彪兄,你可信宿命?”
史大彪收回目光,饶有深意地笑了笑:“我不信宿命,但我相信宿敌。”
这一刻,史大彪直直凝视着天翊,目以炯现,笑以谜呈。
天翊不为所动,神情玄定,处之弥泰。
他与史大彪都曾说过——千金易得,知己难求。
天翊很清楚,在史大彪的眼里,他不止是知己,也是敌人。
只是让天翊不明的是,为何敌人两字从史大彪的口中说出,却成了“宿敌”?
其实就连史大彪自身也作迷蒙,他言道宿敌,乃是由心而为,只是何故心生此触,他却茫然不知。
史大彪知道的是,他对天翊的那一份“敌视”,不仅仅只作与生俱来,那种感觉更像是飞越了时空的界限——天来。
沉寂片刻,天翊与史大彪同时敛回目光。
有些话,似乎老早便储存在他们的记忆中,他们言对之时,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那感觉,来得亲切,偏又给人以针锋相对。
沉默了好半响后,天翊方才开口说道:“大彪兄,是让我带你飞过去,还是让我陪你一起走过去?”
史大彪笑了笑道:“带我飞吧!想来有人应该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天翊轻一探手,顿有一道柔和的元力把持在了史大彪的身上,下一刻,两人演做流光远逝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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