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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差役们抽出单刀,呼喝着冲上来。皇甫少华自幼习武,哪里把这几个人看在眼里。他是官家子弟,不愿意杀伤官吏,剑不出鞘,左冲右突,瞬间撞倒几个差役,拉过马来,和吕忠一人一匹,趁前门的差役尚未赶到,夺路而逃。夜里不辨道路,只觉□□坎坷不平,面上树枝纷披,却是进了山林。好在两人骑术精湛,看看奔到天亮,已经把追兵远远甩在身后。

    两人下马,掬了些溪水喝了,让马就地吃些野草。皇甫少华攀到附近一株大树顶上四望,只见远峰拥围,视线之内,并无烟火人家,方知自己身处荒山之中。他下来和吕忠计议,如今既然画影图形已经悬挂四方,乔装商旅周游州县,已不可行。不如索性弃了马,躲进深山中去。

    两人望着山峰密集处进发,一开始还偶尔能碰到猎户,渐渐地人迹杳绝,幸而皇甫少华出逃时,不愿舍离自幼所习武器,包袱中暗藏弓箭。他箭法精绝,猎些松鸡野雉,尽可充饥。皇甫少华当初习箭之时,只道将来可以凭此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何尝想过有一天要靠这门本事吃饭?亡命山野之间,回思朱门绣户,锦衣玉食的岁月,宛如隔世。

    睡觉却艰难得多,树下多蛇虫鼠蚁,只能在山石凹洼干爽处露宿,碰到雨雪的天气,彻夜难眠。随着山势渐高,晚上寒意益发彻骨,两人把包袱里所有的衣服都穿到了身上,依然瑟瑟发抖。皇甫少华年轻力壮,血力充盛,虽然辛苦,还能坚持,吕忠到底年纪大了,打熬不住,日渐憔悴。他不愿意连累少爷,始终不出声。直到一日正走路时,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昏晕过去,皇甫少华方才惊觉。吕忠醒来,努力站起,却几次摔倒。他知道自己不中用了,要皇甫少华把自己留下,一个人入山。皇甫少华哪里肯听,把吕忠抱到一个山洞里歇息,自己出去,看能否寻个猎户人家,讨些热汤药草。他知道吕忠这病,必是冻累所致,如果能找个人家,好好休息一下,便有生机。

    此时他们所处,已经接近山峰顶端,崖壁参差,景色奇绝,流泉飞瀑间杂其中,白云缭绕宛然脚下。皇甫少华无心欣赏,一气登上山顶,四面环望,见后面是来时道路,前面右面俱和险峰相连,独有左面下临深谷,雾气氤氲,看不清深浅,只有一群短尾猴,攀藤附葛,嬉闹追逐,见人亦不走避。皇甫少华正在绝望,忽见崖下窜上一只猴子,爪子上抓着一个褐色的东西。众猴都来哄抢,登时把那东西四分五裂,各各抓了一块,咀嚼起来。

    皇甫少华心中一动,仔细观瞧,见那褐色的东西倒像是一块干粮。猴子再聪明,也做不出这东西来。难道谷下竟有人家?那猴子既然能上来,我当然也能下去。他急于救治吕忠,不顾危险,掀起袍子系在腰间,拉起崖边最粗的一条青藤,试了试劲道,见尽可承受自己重量,便贴着陡峭的石壁,手握藤条,脚蹬石壁凸出之处,倒退着滑了下去。

    石壁上长满苔藓,滑不受力。皇甫少华越滑越快,眼看下面云雾缭绕,也不知道还有多深,不禁害怕起来,手上用力,想要减缓速度。他下坠之势,何止千钧,那藤条承受不住,啪的一声断裂开来。皇甫少华手上一松,身子后仰,头上脚下,从空坠下。皇甫少华大脑一片空白,只觉耳边风声呼呼,血都涌向头上,涨得生疼。他手臂本能地四处捞摸,却什么也抓不到。隐隐听到似乎有人惊呼了一声,还来不及反应,腰背处突然剧痛,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悠悠醒来,只觉全身火辣辣地疼痛,腰背犹甚。他勉力睁开眼睛,见一个方面大耳,粗衣布衫的青年,正躬身在自己身上推拿。皇甫少华暗道“侥幸”,看来那山崖并不如想象中的高,不然自己哪里还有命在?

    那青年见他醒来,甚是欣喜,停了手,扶他半坐起来,问道:“兄台何方人氏?如何从崖上跌下?”虽然带有川音,说的却是官话。

    皇甫少华游目四顾,见自己所处的,正是上面看到的山谷。大概是因为四面高峰挡住了寒风,这里虽然已经深秋,却并不寒冷。对面山峰上湍流倒挂,地上都是三尺来高的长草,间有矮树,结满浆果,明艳耀目。自己就倚靠坐在一株果树下。他情知是面前这人救了自己,不愿意欺骗恩人,又见他虽然穿着粗陋,但是英武非常,吐属文雅,并不像普通山民,忍着疼痛,拱手作礼道:“在下复姓皇甫,双名少华,山东人氏。家父讳敬,本是云贵总督,不料出征百粤被擒,被奸臣诬告投敌,满门获罪。小弟为了鸣冤雪耻,带了一个老家人逃进深山。家人病倒,小弟意图找个人家讨些药草,不料竟然失足跌落悬崖。”

    那人见他不过十五六岁,长得龙眉凤目,唇红齿白,本已经很有好感,听他坦诚自陈是罪臣之后,更是动容,道:“原来是将门之后,失敬,失敬。老大人既然蒙冤,将来必有剖白之日。”

    皇甫少华见他听到自己身份,既不惊讶也不鄙视,暗暗称奇,问道:“兄台定非常人,不知何以在这荒谷之中居住?”

    青年微微一笑,答道:“小弟熊浩,字友鹤,本来家居成都。”

    原来这熊友鹤乃是江陵世家,曾祖父曾经做过先朝一品。后来战乱纷起,朝代更替,祖父及父亲两代,便迁回成都乡下,守着祖产,耕读自娱,不再出仕。熊浩酷爱打抱不平,在乡里时,凡见到孤儿受欺,寡妇受侮等事,莫不仗义出手。他自幼随父读书,不务圣贤之道,却喜方外之书,尤其对唐人剑侠传奇等爱不释手,常道蜀中自古多仙侠,如今岂无异人,暗存寻仙访道之意,只为父母在堂,不便言明。待父母一去世,他便将祖产变卖,一部分留作路费,剩下的分给乡民,一琴一剑,飘然远去。数年来,他踏遍蜀中名山大川,终于在峨嵋山后的无名谷中,访到一位高人,苦求数月,方得其收归门下,学习剑术及吐纳之法。他身为弟子,供养师尊,每个月出山购买粮食用品。这日,他自外负粮食回谷,见一只猴子一路跟从,便扔了一块干粮给它,不料不久,空中竟跌下一个人来。眼见皇甫少华下坠的势子极快,落地必死无疑,他急抢上前,一掌击在皇甫少华腰背之间,把他推得转了方向,斜斜落地。因为这一掌消解了大部分下坠的势头,皇甫少华方存得性命,只是受了些擦撞的外伤。

    皇甫少华听熊浩讲述,肃然起敬,挣扎着跪倒道:“原来熊兄是一位世外高人。今日若非熊兄出手相救,少华必死无疑,请受少华一拜。”

    熊浩赶紧扶起,道:“贤弟有伤,不可多礼。我和师父所居之处,离此不远。不知尊介在何处存身?峰上风寒,不宜久居,如不嫌简陋,可接来此处与贤弟一道休养。”

    皇甫少华感激不尽,把吕忠所在的方位说了。熊浩说了声“贤弟稍候”,到崖边揪住藤蔓,手□□替,攀援而上,竟然比猿猴还迅疾,转眼消失在云雾中。

    皇甫少华倚树上望,见他不久又重新出现,背上伏着一人,想来自然是吕忠了。只见熊浩沿石壁下滑,快如流矢,离地面有三四丈高时,单掌一击石壁,在空中连翻几个跟头,稳稳落地。皇甫少华敬佩不已,暗想熊兄已经如此,他的师父自然更是高明,心中便存了拜师之意。

    熊浩折了根粗树枝给皇甫少华作拐杖,自己背了吕忠,把他们主仆带到自己所住的石洞,果然似个居家模样,石桌石凳,石床石灶,一应俱全。熊浩笑道:“这是小弟住的地方。两位就在这里安置吧。师父住在后面一个小洞中,每日里不是习武便是打坐,却没有这些东西。”他拿出买来的粮食用品,生火煮了一锅燕麦粥。皇甫少华主仆已经很久没有进过米粒,虽然是粗粮,吃起来却分外香甜。

    和山野奔波相比,这谷中生活,无异天堂。几天过去,皇甫少华已经行走如常。吕忠年纪大了,筋力衰弱,恢复得慢些,却也渐渐可以坐起说话。

    熊浩山居寂寞,见皇甫少华性格敦厚,人物文雅,又是武将之后,懂得一些武艺,对他非常喜爱。皇甫少华感念他救命之恩,敬慕他为人豪爽仗义,自己并无兄弟,提出和他结拜。熊浩欣然同意。两人堆土为炉,插草为香,敬告天地,结成异性手足。熊浩年长皇甫少华八岁,自此便称他为弟,皇甫少华称熊浩大哥。

    皇甫少华一恢复体力,便要熊浩带着去拜师。熊浩面露难色,道:“我师父性格孤僻,不喜欢收徒。当初我拜师,足足跪了三个月,最后七天大雪,我膝盖冻破流血,几度昏厥,师父才勉强答应。贤弟身子虚弱,只怕受不得这等辛苦。”

    皇甫少华毅然道:“大哥既然能跪,小弟怎么不可以?家父陷在百粤,姐姐要我提兵救父。可是现在我身为朝廷钦犯,怎可能带兵出征?我想来想去,若能像大哥一般学成一身绝技,便单身前去百粤救父,又有何妨?”

    熊浩这数日来,已经熟知他的家事,慨然道:“你我既然做了兄弟,你的事情便是我的事情。你要去百粤救叔父,大哥自然陪你同行。也罢,我们这就去见师父。他老人家若是不肯收你,至多大哥学了来转教你便是。”

    皇甫少华大喜,问师父姓氏籍贯,可有名号。熊浩一概摇头,道:“师父从来不说他的来历。两年前,我游历峨嵋金顶,一时兴起,从后山下来,一路往深山里走。因为追逐野兔,偶然发现师父所居的山洞。当时师父盘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长满了苔藓,身上衣服褶里,还有野鼠做窝。我帮他清理了身上脸上,见他鼻息全无,只道已经死了。我敬佩他盘坐而死,而且死后尸首不腐,必是高人,怕老鼠咬碎他身体,便在洞旁挖了个坑,想把他掩埋起来。我刚把他搬进坑里,他忽然睁开眼睛。大哥平时胆子不小,可是那次也吓得够呛,转头就跑。跑了几步,一想不对,回去一看,师父已经又端坐在石洞里了。我知道遇到了高人,当时就跪下拜师,这一跪就跪了三个月。”

    皇甫少华想象当时情形,只觉诡异神秘之极,暗暗咋舌,大着胆子,和熊浩来到后面小洞,远远见一个人盘坐洞中,赶紧跪倒,咚咚咚连磕七个响头。熊浩上前把皇甫少华的来历和拜师因由说了一遍。皇甫少华跪在地上,听到师父毫无声息,知道是拒绝的意思,又连连叩首,额上出血。

    熊浩见师父没有反应,过来搀扶皇甫少华:“贤弟,你身子尚未全好。咱们暂且回去,改日再来求告。”皇甫少华骨肉离散,流窜山野,身负救父平冤的重任,便如茫茫暗夜中独自摸索,好不容易有此一线微光,哪里肯放过:“师父不收我,我就一直跪在这里。”

    熊浩无奈,只好在旁相陪。皇甫少华暗想师父不知是如何诡异模样,偷眼向上张望,见那师父五十来岁年纪,削瘦身材,穿着一件葛布袍子,虽然陈旧,脸上身上干干净净,并无苔藓老鼠之类,剑眉细目,长相颇为不俗,暗道是了,大哥在此,自然服侍周到,不会像以前一般,倒是让我白白害怕半天。

    他毕竟年幼,又是自幼娇生惯养的,跪了两个时辰,只觉膝盖由疼到麻,最后完全失去知觉,身子摇摇欲坠,才知道大哥能跪三个月,纵然除去吃饭睡觉时间,也决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眼看红日西沉,熊浩到前面去准备晚饭,师父仍然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否睡着了,皇甫少华刚想要挪动一下,松松筋骨,忽见师父睁开眼来,一道寒光一闪而逝。皇甫少华吓得僵住身形,暗想师父果是高人,竟然能知道我心中所想。正在难熬之际,忽听一个低沉的声音道:“你起来吧。”

    皇甫少华楞了半天,方反应过来这是师父在说话,连忙道:“师父不收我,弟子不敢起来。”

    那声音道:“你是官家子弟,能忍到现在,也算难得。我门中修道为主,武艺剑术,不过是细枝末节。我看你原是富贵中人,如今虽有挫折,将来必定还回富贵中去,并非出世修道的材质,为何甘受苦辛,求入我门?”

    皇甫少华连连叩首:“师父明鉴!弟子学艺,的确是为了救父平冤。但弟子决不贪恋富贵。如师父肯收我,我完成心愿之后,一定回来依从师父,终生修道。”

    师父道:“修道第一要诚心正意,岂可勉强行之?你为救父平冤学艺,原无不可。但是你须知道,世上离合兴败,皆是因缘,非人力所能勉强。你纵然学成天下第一的本事,也未必可以救你父亲。”

    皇甫少华听他已有应允之意,大喜过望,道:“弟子愚钝,不谙天命,父母骨肉堕在危难,弟子纵然明知事不可为,也只能奋勇向前,髓脑涂地而后已。望师父成全。”

    师父点头道:“天命本是人心。你有此孝心,事情便有可成之机。只是你既入我门,便要守我门中规矩。纵然他日身居王侯,也须存心忠厚,敬天爱民。否则,我便在千里之外,也会取尔首级。”

    皇甫少华顿首道:“谢谢师父收下。弟子终此身谨遵教训,绝不违背。”

    师父道:“你先莫道谢。我收你,是因为我有一桩夙业未偿,将来或者要借你之力。”

    皇甫少华道:“不知师父有何用到弟子之处?弟子一定勉力去做。”

    师父道:“这个不急,日后你离山的时候,我自会告诉你。你既然要学武,可把旧日所学演来,让我看看你的根基。”

    熊浩捧了食物过来,见皇甫少华已经拜了师父,惊得合不拢嘴,几乎失手把托盘落地。

    自此,皇甫少华便留在山中,与熊浩一起读书习武。他想到将来可能从军,在修习腾挪剑术等武术的同时,也练习骑射兵法。熊浩对这些也颇感兴趣。皇甫少华把自幼背熟的兵书战策等一一复述给他,两人常常便以荒山为战场,草木为兵马,演练杀伐征战,预备着一旦有机会,便领兵平复百粤,搭救皇甫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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