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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三年七月十四日(崇祯六年)香山澳,时值盛夏酷暑难耐,就算红日西坠的傍晚,也没有让人们感觉到一丝的轻凉。眼望所极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艘死气沉沉的泰西船,近百米长的庞大船体在大海无情的风浪摧残下破烂不甚,满挂在桅杆上的风帆更是千疮百孔,在轻不可及的海风吹动下,悄无声息地驶入码头。
大船的甲板上看不到一个人影,寂静无声。在无人操控的情况下,晃晃悠悠的直接冲到码头不远处的一片沙滩上。一声巨响,在动力消失前船体向一侧倾斜,击起漫天的沙土。
没过多久,附近便聚起一堆百姓,其中有些见多识广的人对着泰西船指指点点,议论着自己的猜测。这时四五名差役提着水火棍分开人群,来到船下。
香山澳,就是后世的澳门,“澳”字在古代的意思是指海边弯曲可以停船的地方。当时称为“蚝境澳”,因明朝时隶属广东香山,故名香山澳。在一五五三年开始才有葡萄牙人在香山澳居住,直到一五五七年才在明朝求得居住权。但明朝仍在此地设置官府,由广东省直接管辖。此时的澳门可以说是东西两大文明的交汇中心,不仅仅有规模庞大的外海贸易带来了数不尽数黄金白银,还有随之传入的西方科技技术与学术文化。
夜幕降临时分,市井中喧嚣更茂,百家初燃地灯火,更是尽显香山澳的繁华无边。
“从哪来的船,有管事的没?”码头上差役见船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皱着眉头望了半天后大声喊问:“有人吗?”
“崔头,船上的人恐怕都死绝了吧,要不然怎么这么长时间连个人声都听不到。”旁边的一个年长的差役经验丰富,挠了挠头皮,继续分析道“莫不是船上起了疫病什么的,咱们要是上船察看当要小心一些。”
泰西人外海远航,常常十几日甚至数月不见陆地,期间风险万分,暴雨狂波之下海船倾覆或是远离航道不知归途,硬是困死在海上。船上的水手们常常缺少淡水供给,更不要提瓜果蔬菜了。长途航行时他们体质虚弱,船上再有老鼠虱子什么的传染下疾病,在抵达目的地前船上的人死掉过半是常有的事,并不罕见。若真是发生了鼠疫之类的恶疾,船上的人员全部死绝也是有可能的。
众人为首的崔头思量了一下,不禁点头称是:“不错,长期海上过活的人,入港时都会聚到船舱外欢呼张望岸上景色,事出反常必有妖,大伙提起精神跟我上去看看。”
过不多时,差役们找了些粗布块,全部罩住了口鼻准备好后,架起长长的木板搭在船沿上,崔头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长约齐眉上红下黑的水火棍身先士卒头一个登上船,同他一行的几个差役紧跟其后鱼贯而上。
船上的情景让众人毛骨悚然,泰西船宽大的甲板上四处都早已干枯的成片血迹,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在火光下能够看到一些散落着溃烂后失去水份的内脏。那个年长的差役脸色惨白,回头看了眼岸上聚集起来看热闹的人群。
“崔头,黑灯瞎火的,不如等明日我们再察船可好?”
“怕什么?就算等到白天,这船舱里面也还是黑乎乎的,若是不打探明白咱哥几个就直接跑下船事后转出去脸面往那放?”
崔头壮着胆子用水火棍顶开虚掩着的舱门,迈步走了进入。一股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熏得他脑袋略有些发晕,胃里反酸呕意难止。转瞬间他便想到了这是什么味道,是‘尸臭’。尸体经过长期腐烂后会散发出的那种味道。很久以前他在衙门里就见识过一次,这么多年来,每当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是记忆尤新难以忘记。
‘嘎吱……’
‘嘎吱,吱嘎…………’清脆的磕牙声黑暗的深处传来。
“谁在那?出来。”
崔头举着火把向声音来源处走去,身后跟上两名硬顶着头皮的差役。走了大约十多步时,突然一个人影从黑影的角落里冲了出来,双手有力地箍住他的肩膀将他推倒在,一张血迹斑斑五官枯瘪的人脸,张着大嘴径直向脖子咬去。
崔头还来不及呼喊出声,新鲜滚热的血液便从颈脉中喷出,在死亡的绝望下用尽全力做着毫无用处的挣扎,随着鲜血的流失他的挣扎也越发无力。恍惚中他感觉到越来越多的人影从黑暗冲了出来,数不清的双手抓住他的身体,仿佛要把他身体四分五裂撕成碎片。
闭上眼睛,此时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在生命的尽头,脑海中的一片空白终究不会冲破身外的黑暗。
唯一的火把在崔头倒下的瞬间掉落在地上后仍在燃烧,忽明忽暗的火光照射出从黑暗中现身的怪物。它们长得一头红发身材高大、枯瘦,从扭曲的五官上可以认出来是从遥远的西方,大海的彼岸被人们叫做泰西国的红毛人。
“啊!救命呀!”船舱内惊恐痴呆的差役半天才反应过来,拼命呼救。
“救命!红毛番鬼吃人了!”
但一切已经晚了,如果他们能够再反应快些,或许他们可以冲出船舱逃出生天。这些红毛番鬼的动作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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