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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王商又纳新妃了。

    新妃来自息城,是息城城尹息公最小的女儿。因此,大家都称新妃为息妃了。

    息妃只有十四岁,虽然年龄小,但由于发育早,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大美女了。有一天,楚王突然莅临息城,并指定要到城尹息公家休憩。息公深知楚王的威严,一时间手忙脚乱,鸡飞狗跳,全府上下惶惶然乱成了一锅粥。当楚王与令尹昭阳已经到了息府时,息府迎接贵客的准备工作竟然还没有结束,入眼仍然一片忙乱。忐忑不安的息公,一想到楚王即将大怒,不禁脸色发白、双腿打颤。不料,楚王看了一眼惊慌失措的众人,只是淡淡一笑,说了一声“喝杯茶吧!”,便率先向息府会客厅走去。息公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急忙跟了上去,吩咐下人快快奉上府里最好的茶。

    楚王落了座后,静静地品着茶,竟然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提。息公望着这个传说中的魔王,实在搞不明白他突然闯府的目的。楚王当然是有目的的了,只是不能告诉息公罢了。原来,有人密告楚王,说息公经常与申、陈、蔡等地的城尹秘密聚会,想要叛乱。以楚王对息公的了解,楚王根本不相信胆小如鼠的息公会叛乱的。但告密者言辞凿凿,疑心病一向很重的楚王又一时拿不定主意。于是,令尹昭阳献计道,何不突然闯府,以试真伪。楚王深以为然,便带着数百铁甲军和几名重臣便突然来到了息府。当楚王看到息公如此胆小的样子,就已经完全放心了。这样的人都敢造反,那天下人都能造反了。为了多少给息公点面子,楚王决定喝一杯茶就打道回府。

    就在这时候,一件对息府来说极为重要的事情发生了。息公的小女儿听说楚王来了,一时好奇想偷偷看一眼这个人人都怕的大王到底长得什么样。结果她果然看到了楚王,而楚王也看到了她。好色的楚王对息家的小美女一见钟情,不顾年老体衰,说什么也要再纳一个新妃。胆小的息公哪敢违逆王命,只好点头答应,并在楚王派人催促下,匆忙地把女儿送进了王宫。

    息公并不是贪图富贵之人,一想到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去陪伴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就心如刀绞,暗自垂泪。府里的另一些人则相反,以为是好事。用一个女子的幸福换来息府的平安和强大靠山,怎么看都是巨大成功。不过,所有人都把息妃当成了牺牲者,都愿意为其掬一把同情的眼泪。

    作为当事人息妃却与所有人想的都不一样。总归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嫁一个人人都怕的楚王岂不是更有趣?楚王是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又有什么关系?你说一个是年老的狮子,一个是年轻的绵羊,你怎么选择?女仆对这样的问话目瞪口呆,完全不知如何回答。然后,息妃用肯定的语气自问自答道:我选择狮子。

    息妃入宫后,没有体味到失落和痛苦,更没有陷入悲惨世界的觉悟。老头对她很好,搂着她,哄着她,虽然第一夜感觉有什么东西进入了下边的身体并带来剧烈的疼痛,让她害怕地大叫起来,但忍一忍就过去了。在她看来,以她良好的身体素质,这样的创伤算不了什么。然而,楚王太老了,勉强与息妃同房几次之后,就感觉头晕耳鸣、四肢无力,后来又同房几次,就彻底不举了。刚强的楚王不愿意在年轻的妃子面前露出尴尬的疲态,就再也不与息妃同房了。不过,楚王实在太喜欢美丽活泼的息妃了,每天与息妃呆上一会儿,就感觉十分轻松惬意,而且常常能让他回忆起年青快活的日子。从不对人假以辞色的楚王,对息妃百依百从,呵护有加,温顺极了。一老一小不像是一对夫妻,倒更像一对祖孙。宫里众人对此皆面面相觑,不知是息妃狐媚有术,还是楚王搭错了神经,吃错了药。

    郢都的百姓对宫里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在他们看来,这次老少配的婚姻就是一场典型的悲剧,一个美丽善良的柔弱女子落入到残暴楚王的魔掌,用大腿去想,也知道那是怎样一个悲惨!

    对息妃的同情让他们联想起三百年前楚宫中的另一个息妃,那个被后人称之谓桃花夫人的息妃与现在的息妃是老乡,都来自于息城。她的凄美故事,数百年来一直在楚人中广泛流传。

    故事发生在楚文王时代,那时候的息城还是息国,国君是侯爵。公、侯、伯、子、男,侯爵是二等爵位,很高了。楚国国君才是子爵,是四等爵位。当然,那时的楚国已经非常强大了,非息国可比,而且在楚武王时代,就擅自称王了,也不会去在意什么侯爵子爵的高低了。不过,在意不在意是另一回事,从出身看,息国显然远远高于楚国。

    息侯十分幸运(从后来看是十分倒霉)地娶到了陈国的公主。由于陈国是妫性,所以公主到息国,就被称为息妫。息妫有绝世之貌,目若秋水,面似桃花,丽若芙蓉,雅比芷兰,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大美女,也是中国历史上十大美女之一。年龄很大的息侯抱得美人归,欣喜非常,视息妃为珍宝,虽然也是老少配,但也能尽享鱼水之欢,非常恩爱。

    如此过了三年,息妫静极思动,经息侯同意,回陈国娘家探亲。在回国的路上正好路过蔡国,而息妫的姐姐正是嫁给了蔡侯,息妫于是顺路去看了姐姐。万万没想到的是,年轻的蔡侯在宴席上一见到息妫,就惊若天人,一时春情萌动,在席上言语轻佻,竟动手动脚调戏起自己的小姨子来。息妫大怒,拂袖离去,宴席不欢而散。回到息国后,息妫自然要把蔡侯的无礼禀报给息侯,息侯怒火中烧;所谓龙有逆鳞,触之则跳,息妫就是息侯的逆鳞。觊觎息妫,那就是不共戴天之仇。但是蔡国比息国强大啊,打不过人家啊。

    久思之后,息侯心生毒计。他派人告诉楚文王,蔡侯阴蓄兵甲战车,欲犯楚境,息国愿以己为饵,助楚攻蔡。楚文王大喜,本来就想兼并周边小国,苦无借口,真是天赐良机。于是文王派兵佯攻息国。息蔡两国本来就是唇亡齿寒的关系,又有连襟之谊,年轻的蔡侯不疑有它,果然率兵来援。其结果可想而知,蔡侯中了楚兵的埋伏,被生擒活捉。成为囚犯的蔡侯得知事情的缘由之后,愤怒异常,便对楚王进言道,息侯之后,貌美如花,绝非凡姝俗艳可比,大王宜纳之。文王听闻,不禁心动。于是又寻了一个借口,出兵灭了息国,抢了息妫。引狼入室的息侯虽然因息妫之故,苟全了性命,但宗庙被迁,爱妻被夺,国破家亡,情何以堪,不久郁郁而终。

    文王对息妫十分恩宠,入宫后直接册封为贵妃,而且椒房专宠,溺爱无两。之后,息妫为文王连生两子,文王大喜,册封息妫为王后,而息妫的两个儿子也先后登上国君之位,就是历史上的堵敖和成王。但是,始终有一件憾事令文王不快,那就是息妫入宫之后,从无笑容并且很少说话,多次询问,也无下文,文王为此十分焦躁。正当文王无可奈何甚至绝望之时,大美人终于开口了。息妫告诉文王,作为女人,身事二夫,实在是尴尬屈辱之事。然大王恩宠,又有二子,妾身非草木之人,怎能不知大王厚意?只是一直有两个心愿未了,使妾身无法放开心怀承欢于大王。楚王连忙追问。息妫答道:“一是大仇未报,仇敌蔡侯仍逍遥于世。二是息侯子嗣漂流在外,有继断绝灭之忧。忘大王为妾身解忧。”楚王道:“些许小事,举手之劳,寡人马上就办。”楚王遂再次发兵,灭蔡国,诛蔡侯,并蔡于楚。又迁息侯一脉重返息地,恢复宗庙,并恩准其后代可袭任城尹,永镇息城。两件事都办的十分漂亮,终于让息妫重现笑容。对楚王变得温柔顺从,楚王大悦,夫妻再赴渔水之欢,恩爱甜蜜,从此只羡鸳鸯不羡仙了。

    也许息妫命带克夫,好日子不长,文王竟一病不起,撒手归天,息妫又成了寡妇。好在两个儿子先后登上国君之位,自己被尊为文夫人,总算是修成了正果。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文王之弟,楚国令尹子元,竟然惦记起自己的寡嫂了。先是言语挑逗,接着软磨硬泡,后来更是强搬入宫逼寡嫂侍寝了。此时的息妫早已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女孩,而是历经沧桑,有过数次政治风波经验的****和一国之母。面对危机,沉着冷静,暗中联系军中射师斗廉和朝廷重臣斗谷於菟,终于将子元袭杀。而文夫人的机智勇敢一时有口皆碑,传为美谈,也多少冲淡了笼罩在息妫身上的悲剧色彩。此后,息妫淡出宫廷的权利中心,安心静养。她心地善良,怜老济贫,赢得了郢城百姓爱戴,皆称其为桃花夫人,死后更立桃花夫人庙,世代祭祀不绝。

    息妃当然知道桃花夫人的故事,但她并不觉得自己与三百年前的桃花夫人有什么相似之处。楚王虽老,但就像祖父一样对他娇宠溺爱,她有什么不知足呢?而且,后花园好大呀,怪石假山,奇花异草都是她从没见过的。于是,小桥流水有了她赤足洗濯的身影,曲径回廊飘出她嬉闹玩耍的笑声,老国王慈祥的目光就像迟暮的夕阳,温温的普照在她的身上,让她觉得生活如此的舒爽和惬意。

    一日,楚王看着这个天真无邪的十四岁少妇,正在草丛中追逐翩飞的蝴蝶,禁不住叹了一口气,把息妃喊到了身旁,问道:

    “息妃,你就没有想过向寡人提过什么要求吗?”

    息妃看向已是满脸老态的楚王,天真的道:

    “没有啊,那妾身可以提什么要求呢?”

    “比如说,你现在还是美人身份,可以要求寡人册封你为贵妃呀,再比如说,你父亲才是一个普通的城尹,可以让寡人提升他为上柱国或者大司马、上官大夫等更高的职位啊,还比如说,寡人可以让你的兄弟们都入朝为官,一个个都成为大夫、将军呀。”

    息妃摇摇头,一脸认真的说道:“谢大王的好意,但是,美人与贵妃又有什么区别呢?妾身根本不想争名夺利,这对我又有什么意义呢?妾身的父兄胆小怕事、庸碌无为,能够守住祖业就不错了,封他们为大官并不是什么好事呀。妾身确实提不出什么要求。”

    楚王道:“寡人百年之后,爱妃可有打算?”

    息妃脸现惊惧之色,问道:“大王会死吗?”

    楚王苦笑道:“你真是一个孩子啊。人怎么会不死呢?寡人死后,爱妃在王宫中孤苦无依,可如何是好?”

    息妃道:“妾身可以回息城吗?”

    楚王道:“不可以,你是本王的爱妃怎可离宫?而且你年纪尙轻,又无子嗣,更是本王喜爱之女,寡人死后,你八成要为寡人殉葬。”

    息妃大惊,泣道:“大王一定会长寿不死的,妾身也不想死。”

    楚王的面容变得严肃起来,双目看向远方,缓缓说道:“爱妃青春年少,不愿为寡人殉葬,亦在情理之中。寡人也不忍呢。若不想殉葬,只有一法,爱妃可愿意?”

    息妃恭声道:“请大王明示。”

    楚王道:“爱妃须有一子方可。”

    息妃急道:“那大王就快快让妾身有孕,早诞王子。”

    楚王幽幽一叹,苦笑道:“寡人老了,已不可能让爱妃有孕了。寡人之意,爱妃可以从众王子中,选一个已丧生母的王子为自己的螟蛉之子,庶儿可保无虞。”

    息妃道:“妾身对宫中之事一无所知,到哪里选去?尚请大王做主。”

    楚王道:“寡人早已为你谋划好了。爱妃可知后花园的碧游宫吗?原来的宫主本是寡人贵妃,两年前因故去世,留下一子就是寡人的十九子,名叫熊接舆,今年仅有八岁,此时正在市南山学艺。计算时间,近日也该接他回宫了。此子诞生之时,天现异象,必是大贵之人。爱妃若能认此子为义子,后福不浅呢。”

    碧游宫宫主郑姬之事,息妃也有耳闻,却不知还留有一子,而且只有八岁,正是合宜,其他王子,年龄最小的恐怕也与自己年龄相仿吧。想到这里,息妃连忙乖巧的跪拜下来,磕头道:“谢大王恩典,谢大王成全。”

    楚王目视前方,面沉似水,久久不语。

    第二日上午,楚王在自己的寝宫召集了身边的几个重臣,包括首席大夫、楚国令尹昭阳、铁甲军统领景伯伦,左徒屈突、上官大夫昭仪等。楚王平静的看着重臣,沉声道:“寡人决定近日将十九子熊接舆迎接回宫,令美人息氏收其为螟蛉之子,以恤孤子之心,以成抚养之功。因十九子在市南山与寡人的曾叔祖市南先生学艺,约期已到,市南先生乃护国神人,身份尊崇。特命令尹昭阳代寡人与市南子先生洽接十九子回宫之事,以示隆重,以彰恭敬。另外,昭阳应于近日整修碧游宫以备十九子和息妃居住,一旦克期完工,即择日上山迎接十九子。”

    众臣听闻,面面相觑。他们搞不明白,楚王为何要大张旗鼓地迎十九子回宫。十九子熊接舆是何许人,众臣无不心知肚明。正是因为这十九子,二年前太子章失位,景龙被黜。十九子的外祖父因叛乱被杀而且被诛灭九族,其母坐株连之罪,自缢身亡。这可是大仇,尽管十九子年龄尚小,长大成人后又谁能保证不记恨复仇?现在,楚王突然厚待十九子,凡参与此事的大臣们一定会惶恐不安。

    更为关键的是,太子章被废后,楚王一直未立太子,眼看着楚王逐渐衰老,众臣早就提出紧早立太子的建议,只是楚王始终没有决断。今天,楚王让宠妃认十九子为义子,又要高规格迎其回宫,此是何意?

    令尹昭阳见众大臣震惊之色,已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但楚王究竟何意,他心中也无把握。因此须得尽快弄清。楚王虽然脾气暴烈,但昭阳乃两朝老臣,二十年令尹,他并不惧怕楚王,跨前一步道:“十九子回宫虽是大事,但楚国更有大事需王决断。”

    楚王已知其意,翻翻眼皮,不耐烦地说道:“寡人知道了,众爱卿先退朝吧。”

    昭阳跪在地上,磕头有声道:“不立太子,朝野不安,一旦众王子群起觊觎之心,祸在不测,楚国将有大难。”

    楚王须眉皆张,勃然大怒,厉声道:“不可蛊惑人心!寡人未死,何乱之有?太子乃国之根本,岂可一时决断?寡人尚需斟酌,尔等勿言!”

    众臣无语,垂头丧气,纷纷拜辞而去。

    铁甲军统领景伯伦一回景府,立刻闭门谢客,并把家宰叔伯通招呼到眼前,密令他立刻派人把景氏宗族的重要人物召集回府。二个时辰后,在景府密室内,宗族里重要人物除未在郢都之外,全部到齐。分别有景氏族长、铁甲军统领景伯伦、景伯伦长子、上柱国、楚国三军之帅景虎;景伯伦次子、宛城城尹景云;景伯伦堂弟、郢都西城尉景伯忽;景伯伦三子、鸾台三等侍卫景龙;景虎妻弟、中军射师斗风;家宰叔伯通等六人。景伯伦轻咳一声,首先开口说道:“把你们找来,是有重要事情相商。今日大王在寝宫中宣布,让其宠妃息妃收十九子熊接舆为螟蛉之子,并令昭阳高规格迎十九子回宫,其意甚明,必立十九子为太子。而我景氏家族与十九子有灭祖杀母之仇,一旦十九子羽翼丰满,获得王位,我景氏家族便有覆灭之危。此乃生死存亡大事,须得早作计较,预先决断。”

    景龙“哼”了一声,率先道:“乳臭未干小儿,杀了便是了。”

    景虎用凌厉的目光瞪了一眼自己的三弟,冷声道:“你不是杀过了吗?你丢人现眼还不够吗?除了杀人你还会干什么?如果一个杀字就可以解决的话,何必聚在一起商讨呢?这是一个用屁股都会想明白的问题。你的脑袋不如砍了喂猪。”

    景龙最怕就是自己的大哥,挨了骂却只能赔笑,再也不敢随便插言了。

    射师斗风瞥了一眼自己的姐夫景虎,轻声道:“十九子的外祖父可是罪臣郑伯。当年诛杀郑伯全族之时,可不都是你们景家出力,我们斗家,还有昭家,屈家可都有份。这些家族我想都不会愿意让十九子当太子吧。想那十九子在朝野毫无根基,我们只要稍稍联络,反对之声就会如潮涌一般,大王再独断,也不能不有所顾忌吧。”

    景伯伦叹道:“斗射师还是不了解大王啊,他若下了决断,又岂会顾忌朝野反对与否?”

    景虎道:“不顾忌也得让他顾忌,大王已经老了,他不想身后事吗?他不怕死后各大家族造反吗?”

    叔伯通道:“斗射师其实说的有道理,但还是不够,如果我们能够推出新的太子人选,那就师出有名了。”

    景龙禁不住插言道:“太子章虽被废,但大王对他旧情未断,现在经常召他入宫叙旧。太子章勇悍果敢,又有军功,三军多有拥趸,我们提出恢复废太子之位是有可能的。”

    对景龙的插言,景虎并没有叱责,显然景龙的提议深合众人的心意。太子章本就与景氏一体,恢复其太子之位对景氏最有利。

    景伯伦见众人再无其他建议。便用决断地语气说道:“我看老三的建议可行,就不需要再讨论了。事不宜迟,我们分头行动。景虎负责联络三军将士,景云负责联络宛、洛、荆、郧、庸等五地的城尹、贵族和缙绅,斗射师负责联络斗氏各家,传递信息均用西城伯忽的驿站,以防泄密。在十九子回宫之日,一起上言要求大王恢复熊章太子之位。有劳叔伯通起草上言书简。”

    众人齐声称“喏”,便各自散去,一场夺嫡风波就此拉开序幕。

    就在景府密议同时,昭氏家族也开始了行动。在昭府的密室里除了昭氏家族的重要人物之外,还有屈氏家族的关键人物。昭氏与屈氏一向通气连枝,大事上共同进退。今天在一起议事的主要有:

    楚国令尹,昭氏家族族长昭阳。

    楚国左徒,屈氏家族族长屈突。

    左将军,屈突长子屈完。

    一等侍卫,铁甲军第一统领昭阳长子昭虎。

    上官大夫,昭阳之弟昭仪。

    此外,两家家宰也一同随府主参加了密议。

    昭阳把今天楚王寝宫发生的事情向众人通报了一遍,之后面带忧色地说道

    :“自太子章失位以来,大王一直未立太子,致使朝野暗潮涌动。今日大王突然看重十九子,显然有欲立十九子之端倪。此事十分不妥,万万不能让大王行此糊涂之事,事关楚国安危,不可不预做打算。”

    昭虎问道:“父亲大人,为什么不可以立十九子呢?十九子天生异秉,还是市南先生的弟子,长大后定非常人。而且十九子在朝廷毫无根基,将来肯定不会党同伐异,不比那些到处拉帮结伙的众王子要好吗?”

    昭阳叹道:“十九子有三不可立。其一,大王已届垂暮,恐难久持,要想维护国家稳定,立太子的第一原则应该立嫡以长。王子熊章乃已废太子,不需考虑。二子熊通,三子熊耳,六子熊完,九子熊槐乃是王子中年龄较长的。但是,二、三、六三子或者愚钝,或者是废太子余党,或者残废,而且皆为庶出,出身低贱,均不合适。唯九子熊槐,乃黄贵妃所生,又是王后义子,今已十五岁,聪明卓异,胸有大志,礼贤下士,好学不倦,是最合适的人选,非十九子可比。其二,十九子外祖父是郑伯,郑伯一案牵连甚广,个中详情至今还扑朔迷离。昭、景、屈三家均曾参与其中,更不用说那些平叛将领了。十九子一旦立为太子,众家族及相关大臣何以自处?待其登上王位,要是重究此案,岂不是一场绝大的风波?左将军是平叛魁首,将来拿什么来免祸?因此十九子绝不可立,否则,必将引起朝廷震荡,众臣不安。其三,老夫曾夜观天象,并以神龟占卜多次,都显示十九子不会久在朝廷。其师市南子更是仙道之流,曾为求道而弃太子之位,十九子求道之心若与乃师相同,得太子之位之后,一旦效仿其师,长大之后弃位而走,楚庭岂非又要大乱?有以上三点,十九子绝不可以被立太子。”

    众人听到昭阳条缕清楚的分析,纷纷颔首,深以为然。

    左将军屈完道:“平郑之乱,我虽然是主将,但景氏乃是首谋,想必景氏也一定会有所动作,必能全力阻挠十九子上位的。”

    顿了顿屈完又道:“十九子既然如此难缠,长大后亦是祸患,不如寻机除掉。”

    屈氏族长屈突忙道:“吾儿不可,我等岂能作此恶事?我屈家只有公敌,没有私仇。王命所在,不存私心,只要无愧于心,又何惧之有?”

    昭阳道:“左徒大人所言极是。我们不但不能图谋十九子,而且还要与之交好。十九子决非常人,将来必是异能之士。诞生之时,天生异象乃老夫亲见,非同寻常。趁其年幼,多加爱护,种下善因,这才是深谋远虑之策。”

    昭虎赞同的点点头,然后问道:“景氏对十九子必有相害之意,我等将如何应对?”

    昭阳并没有直接回答昭虎的问话,扫视了一下众人,然后郑重说道:“应对之策共有三条。一是联络昭、屈、项、叶四家,共举九子熊槐为太子。二是结好十九子。老夫已经奉王命整修碧游宫并迎十九子回宫,这自然是联络感情的良机,老夫定当认真谋划。此外,左徒大人近日可请求大王,找到郑姬埋骨之处,重修墓园,虽不能葬于荆山王陵,但可在附近就近建墓。此等善举要以息妃为名,以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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