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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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吧！我们先来听听好消息吧。”陆斯恩稍微活动了一下因为半跪祈祷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身体，其实这是两个坏消息，陆斯恩这段时间听够了这些所谓的好消息，无非就是哪里哪里的部队，过来投奔他了，我们的实力又增加了。
陆斯恩一点都不愿意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倒是不担心军粮，他拥有足够的食物。只是，每当他收到这样的一条消息的时候，伴随着的，总是哪里哪里的反抗军的覆灭，陆斯恩一点都不希望听到这样的消息。
不过这是在这个艰难绝望的时刻，手下副官唯一的能够想到的一点苦中作乐的游戏了，陆斯恩也清楚，所以没有打破这份默契。
“今天早晨的时候，贾斯特斯侯爵送来了这个。”骑士姬展示出一把华丽的单手剑。
“没想到马略那个家伙也倒下了吗？我就知道，怪说不得，一直都没有他的消息。”陆斯恩在心里边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下可就只剩下我们了。”陆斯恩甚至还笑了笑，分外苦涩。“说吧，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约是半个月之前，马略战没，原帝国领主除了贾斯特斯侯爵无一幸存，不朽骑士团尽没，贾斯特斯带来了暗影骑士团剩下的人，还有创世女神教的护教骑士团残部……”骑士姬刻板的腔调不含任何感情波动，也许一开始还有，不过到现在，早已经麻木了。
陆斯恩的心中突然闪过了一道靓丽的身影，不由的开口道：“那光辉十字呢？”
“光辉十字骑士团尽没……”艾莉顿了顿，这回语气稍微有了一点起伏，她明白大团长关心的是什么，“伊莉斯公主……下落不明，生还几率，渺茫……”
“好的，我知道了……”陆斯恩仰起头，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最初的相识，是陆斯恩在一次与蛇教的战斗中，中毒濒死，被恰好路过的伊莉斯公主救下，那一年，陆斯恩只是个初哥佣兵冒险家，她却是帝国公主貌若桃花。
一见钟情这种事情说起来很是狗血，但是在每次发生的时候，却总是找不到缘由。
再等到陆斯恩成为菲尔兹威的领主，亦或者举旗自立的时候，两人却是隔空相望，敌对国家。
等到最后陆斯恩终究是加冕为帝，倾尽天下的时候，无奈亡的已然是她的国、家。
中间过程的孰是孰非早已经说不清楚，但是这个时候，确实是陆斯恩自己，这么长久的半年以来，心情波动最剧烈的时候。
“坏消息呢？”陆斯恩再次开口，却没发现自己的语调有些颤抖。
“它们又来了，而且，这次的数量比起上次，还要的多……”这个几乎已经是常识了，艾莉的开口，也有些例行公事的味道，不过这一次又不太一样了，这一次，已经确定，他们已经确定是孤立无援了。“大概再有三刻钟，就会与我们接触……”
整个大陆上还遗留的火星，几乎全部汇聚于此。
“我知道了！”陆斯恩的动摇也只在瞬间，他是一个领导者，绝对不可以软弱！再次整了整衣领，右手将豪华圣骑士头盔夹在腋下，左手提着那把在恶魔中也流传甚广的神兵——黑刀·暗宵。
拉开了营帐的幕帘，夹带着浓郁的血腥味的烈风瞬间掀起了陆斯恩身后有些残破的披风，猎猎作响。
环顾四周，陆斯恩现在手下有数万的兵力，
在陆斯恩的军营的身后，有数十万难民汇聚的民夫营。
如此的声势，在往日里的任何时刻，都足够让陆斯恩热血沸腾。
这里边的部队之中，几近乎包含了这片土地上所孕育的全部菁华。
只是，也是最后的菁华了。
根据贾斯特斯今天送来的消息，这里，应该是全部潘德最后硕果仅存的数十万人类加上最后的十来万精灵了。
而对面的恶魔，其他的不论，就单单是陆斯恩自己就已经率领部下杀死，歼灭了数倍与自己的部队。但是，敌人仍旧是无穷无尽源源不断的样子，丝毫不见减少。
随着身后一条条噩耗的传来，甚至都失去了最后战斗的理由了，潘德的覆灭似乎已经注定，这暗无天日的世界，毫无生气的焦土。作为一名战士，为何而战，这样的问题都被所有人深深的埋在了心底，再也找不到答案了。
如此的环境，即使是消灭了恶魔，也谈不上任何的复兴，大地干枯，万物衰败，陆斯恩这里收拢的物资还足够这里所有的人人吃马嚼的过上几年，但那之后呢？所有人都明白，即使是诺多精灵，在这片土地上也再也种不出任何的粮食了。
更何况，战胜恶魔？这个虚无缥缈的念头早就已经被抛之脑后了，只是一股单纯的恨意支撑着所有的人，这么麻木的战斗下去罢了。
陆斯恩骑着自己的坐骑出营，骑士团的骑士姬们陆陆续续的汇聚在陆斯恩的周围，走到战阵的最前端，拉开阵形。
其间，路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方阵。
“打起精神来，别忘了我们存在的意义！烧死那群异端，不过是我们一直在做的事情而已，让黎明来审判它们！”罗兰站在队列之前，狂热的呼喊着，很难想象，那个一直以来的典范骑士，竟然会以这般他最为反对厌恶的方式，去鼓动一个军队的士气，那个他一开始反感逃离，却被上一任的大团长在弥留之际托付给他的骑士团，黎明骑士团。
相比而言，阿利斯泰就要轻松的多，他一直都是个混蛋，所以他去统领一群恶棍也正好相宜，黄昏骑士团的军阵之前，“够了，你们这群蠢货，让我感受到你们的力量，永夜将至，此刻正是黄昏，吾等应当从中汲取力量，而不是接受他散播的恐惧！那是本该属于我们的工作！”以前的阿利斯泰可远远没有这么能说会道。
再往前行，“纵使天穹坠落，猎鹰也展翅翱翔！苍鹰永不陷落！”雷恩高举着猎鹰旗帜枪声嘶力竭。
……
一路路行来，神圣狮鹫军团，炎阳狮子骑兵队，寒霜巨龙冒险团，精钢之羽，灾厄渡鸦……陆斯恩全部都看在眼里，也许是预感到了什么，今天的陆斯恩看到他们，伴随着一声声呐喊，却不断的涌出一段段旧日的回忆。
与之相对的，是寂静的步兵方阵，多诺万带领的巴克利重步兵，弗德里德老爷子麾下的梅腾海姆决死队，还有不朽骑士团最后剩下的长生军。寂静无声，却透露出一股哀意，如同一层铁幕一般。
“后悔来到潘德吗？老爷子？”弗德里德正在小声的和多诺万商量着一会儿战斗步兵防线的布防，却冷不丁的听到了陆斯恩的问话。
“当然不，陛下，在梅腾海姆，可没有人愿意让一个老头子成为宫廷侯爵，还不在意他的一点点小贪婪，只是可惜了啊，我的金币，看起来都没什么用了。”老爷子随意的耸耸肩，说出来的话让多诺万的嘴角一裂，微微有些上翘，好似错觉。“不过看来，陛下你也看到了……”
“是啊！”陆斯恩点点头，继续思考着，示意老爷子和继续和多诺万商量，继续往前边走着。
步兵队的将领，特别是老爷子和多诺万，是少有的冷静而且富有战略眼光的人。他们早已经明白，这是一场注定覆灭的战争，所以他们对部下们灌输的，一直都是即使在自己倒下的时候，也要让敌人付出可观的代价，而不是跟那群骑士一样，还在一脸狂热的宣扬什么胜利的信念。
这片土地，已经没有未来了啊……
……
继续前行，浩浩荡荡的大部队来到一片巨丘之上的时候，射手部队早已经在陆斯恩的背后完成了列队，这里居高临下，一路平坦，很适合骑兵冲锋。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阿尔达利安的行事方式永远是一丝不苟的作风加上一点精灵的偏执，但是陆斯恩仍旧感受得到他身后的疲惫，焦躁还有心灰意冷。
看着身后诺多游侠，银雾游侠，拉里亚游侠，圣墓火怒狙击手甚至还有乌木狙魔人混杂在一起的部队，陆斯恩觉得今天的感概份外的多。
“真难为你也能做到这个地步……”陆斯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哼！既然伊斯迪兰选择相信你的话，我也只是相信他的选择罢了，真是的，我干嘛要听那个家伙的话啊，算了，毕竟已经死了，还跟他争什么？”阿尔达利安把头一撇，似乎有几分伤感。
伊斯迪兰在拉里亚森林沦陷的当日，就选择了留下来断后，之后便不知所踪。唯一的要求，就是让阿尔达利安带着他的精灵弯刀，去寻找陆斯恩，寻求预言之子的庇护，最后在他见到陆斯恩的时候，正式新加尔保卫战的当日，“真是现在，不知道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陆斯恩翻了一个白眼，有些受不了这个死到临头还在傲娇的精灵了，叹息一声，“意义？这个玩意儿就是在你的心底，如果你认为这样做有意义，那就是有意义，只不过是什么意义，那不重要……”
……
“所有潘德的子民们！”陆斯恩驻马在前线最尖端的位置，望着远处规模空前的扬尘，开始了也许是最后一次战前宣言，“今天早晨，贾斯特斯执政官告诉了我一个消息，一个不幸的消息，马略将军的队伍也失败了。
这意味着什么？结果不言而喻，整个潘德，现在就只剩下我们了。现在，整片大陆上所有的恶魔正源源不断的朝我们的位置涌来。
说实在的，我第一次，对于接下来的战斗没有什么胜算！
这也许就是我们的最后一战，
我不敢保证，这场战斗的胜利，
我也不敢保证，这场战斗会持续到多久，
我还不敢保证，在战斗的过程中，敌人还会有多少的援兵加入战场，
我甚至自己都不敢保证，这持续战斗的必要性。”
“但是！”陆斯恩的怒吼，“他们害怕我们！”
“那些丑陋肮脏的杂种，它们害怕我们，我们一直以来都与那支恶魔的队伍周旋于此。
在它们拥有跟我们持平的数量的时候，它们不敢进攻我们！
在它们拥有两倍我们部队的数量的时候，它们仍旧不敢进攻我们！
直到三倍，四倍，七倍，八倍，十倍，二十倍的时候，他们依旧不敢！
而现在它们来了，结果不言而喻，它们一定是拥有了我们数十倍，百倍的兵力，才敢这样，‘堂堂正正’的从战场的正面冲过来！那多到令人发笑的数量，给了它们胜算，给了它们向我们冲锋的勇气。
是的，面对这样数量的敌人，我也感觉到绝望，这其中看不到一点胜利的希望……
但是若要我这样放弃抵抗的话，不可能！永远！
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我不止一次的思考过，如果我死了，我到底应该留下点什么？
一座在后世无法想象的遗迹？
再没有任何一位君主能够超越的功勋？
一个所有人期望中的太平盛世？
或者一群性格跟我一样恶劣的小混蛋？
好吧，托了这群混蛋的福，我现在不用选了，在此之后，这片土地，除了那些杂种，什么都不会剩下了。
所以！
我要留给他们一个帝王的愤怒！要给予他们深入骨髓，融入血脉的恐惧。
让我即使是在死后，这群杂种，也会在我的威名之下瑟瑟发抖！
让他们在高盛谈论的时候，听到我的名字之后，就会变得鸦雀无声！
让我的名字，在它们在噩梦的呓语中反复的颂读！
让他们在我死后，也如同现在一样的惧怕我！
这是我将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东西，
那么！
大声的告诉我！
你们呢！”
“吼~~~~~~~~”压抑许久的战阵响起了冲天的战吼，如果说在这以前他们是一群战士的话，现在的他们，是一群死士。
地面已经开始微微颤动起来，陆斯恩抬头望去，恶魔的骑兵部队，恶魔不死战士已经骑着恶魔冲锋马出现在了战场的边缘，并且急速的靠近中。
陆斯恩带上了头盔，
“如果我们非战不可，那么光荣的战死，岂不痛快？”
“所有人！”覆面拉下，旗帜竖起。
“冲锋！”
随着战旗所至，千军万马，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