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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K中文网 www.4kzw.com,最快更新铁面传奇最新章节!

    柔铁从山西向家祠堂出来,快马南行,直奔金陵。

    路过武昌府遇董飞,得悉姚员外并非什么皮货商人,实际也是前蜀旧臣,那日滇边三狐在姚小姐房中翻箱倒柜,似乎确是在找什么东西,那日自已追狐不及,返回姚家时,姚员外一家已尽数遇害。

    辞了董飞,柔铁座骑脚程极快,不一日已近瓜州渡口。

    这天天色将暮,天上竟纷份扬扬下起雪来,初时尚小,还不到一个时辰,这雪便如鹅毛落起,长江北岸,天气又冷,雪落地后不易化去,不多时便已积了厚厚一层。

    此时前面出现一串脚印,脚趾分明,尚未被冰雪复盖,似是新近有人在前走过。柔铁催马快行,哪知地上湿滑,马反而走不快。果然过不多时,前面出现一个飘飘忽忽的人影在雪中缓缓前行到得近前,才发现竟是路边上一名乞丐踏雪而行。柔铁赶路心切,也不在意,经过乞丐边上时,扫了一眼,不由微吃一惊。

    这乞丐是名老丐,头发胡子眉毛全结满了冰雪矽子,看上去一片雪白,也不知是本身的白色还是雪的颜色,面色灰白。身上穿一件粗布单衣,脚下连双草鞋也没有,光在脚踏雪而行。这老丐边走边喘,似是不胜体力。

    柔铁下得马来,喊道:“这位老丈,你且慢,这种天气何必急着赶路,我这有马,载你一程吧。”说完,便将头上的雪笠递给老丐,又示意他上马。老丐回过头来,不住咳嗽,将雪笠素衣还给柔铁,喘道:“年轻人,还是你自用吧,我这把老骨头,比你硬朗。”坚辞不受,柔铁不由暗暗摇头,只得罢了,上马而去。

    柔铁到得渡口,四处一望,岸边竟无一舟在泊,不由大是失望。转念一想,这种大雪天气,又冷又晚,哪里有人过江,只怕梢公们也早已回家去了。

    此时地下打滑,已不好骑马,当下便下了马,牵马沿江边而行,指望能有个村庄集镇歇宿,哪知此古渡口离城极远,便是象样的村落也没有一个。

    走了有一盏茶的功夫,透过漫天飞雪,前面隐隐出现一座小屋,屋顶已被雪复盖,看不太真切。到得近前,才发现竟是一座乡村土庙。门口一块破旧的木匾,上书“王灵官庙”四字。柔铁也不管许多,牵马进了庙门,到了里面,才发现庙门虽小,里面竟是个极大的院落。柔铁正要细看,鼻中忽闻到一阵极浓烈的酒香和烧烤野味之香气,他走了半日,又累又饿又冷,闻得此酒香,不由精神大振。抬眼看时,只见庙门正殿已塌了半边,正中供奉的一位尊神也倒斜在一旁。正殿外的廊庑之间,架着一只大铜鼎,鼎下架着些松材木料,烧得正旺,铜鼎之下松木架子上正挂着一串烤得流着香油的鸟雀。酒香正是从此鼎中溢出。

    再看铜鼎之旁,一老丐盘膝而坐,竟正是适才路上遇到的那名老丐,柔铁正要开口招呼,那老丐忽然举起右手,轻轻一弹,柔铁耳力极佳,似闻得鼠一声轻响,顺着老丐弹指方向看去时,只见院墙边上,有一片积雪已被扫去,地上铺了一层米谷,有几只雀鸟振翅惊飞而起。地上一只大雀却跌倒不动,柔铁不由一惊,随即明白,这老者在院墙边,故意洒上一些柴谷,这大雪天气,雀鸟无处觅食,看到谷米便来啄食,而老者适才一弹之间,已将此鸟击毙。看来铜鼎之下烤着的那些雀鸟,也是这老者以此法猎杀的。柔铁走到那死雀之旁,轻轻捡起,只见那雀眼珠那里已被打得对穿,不知是什么暗器,再在雪地上看时,见那死雀之旁有一粒血红的米粒。原来这老者竟用一粒米在数丈开外射中此鸟双目,对穿而过。这份手劲内力眼力,简直是闻所未闻。想起刚才路上自已看到老丐单衣赤足而行,还担心他冻毙于道。不由暗暗好笑。

    那老丐面向铜鼎,见到柔铁进来,似乎并不在意。

    柔铁走向那铜鼎,只听鼠一声轻响,向自已袭到,不由一惊,身子向右微侧。正是那老丐向自已施袭。但听声音似乎,也是米粒大小之物。

    那人见柔铁躲过他这一弹,呵呵笑道:“年轻人,好厉害。”说完,也不见他作势,右手在鼎下顺手抽了根松枝,左手在地下一按,身子依然盘坐,但已腾空而起,柔铁尚不及细想,那老丐手中的松枝已向他当头击到。

    柔铁道:“老丈,您......”

    那老丐道:“少废话!拿命来吧。”

    柔铁知道此人武功之高,内力之强,实是生平罕遇之劲敌,刚才他那一弹之力,只要被他打中,即使是一颗石子,一颗米粒,照样是脑破胸穿,与铁弹劲弓并无差别。

    此时他虽然手中执一松枝,但在他这种内力之下,与利剑也无差别,而老者竟连姓名都不通,直接袭击而来。自已若有丝毫大意,这条小命就不明不白送在此间。

    想到此,不敢丝毫怠慢,左腿向下一蹬,身子瞬息之间已后缩三尺,那老丐一招击空,不怒反笑,道:“不错,有点道行。”身子尚未落地,手下却丝毫不停,松枝一挺,如影随形,跟进三尺,向柔铁当胸进刺。

    柔铁身子向后平躺,那松枝已贴着他鼻尖掠过,柔铁不由心中暗叫好险。

    那老丐见二招尽皆被他避开,轻轻咦了一声,似是有些吃惊。

    柔铁后倒之时,右手向颈后一伸,老丐只觉白光闪动,比漫天的白雪还亮。原来柔铁已将背上包袱中的长剑抽在手中。

    一个转身便已绕到老丐身后,右手剑如闪电般疾刺他后背,那老丐并不回头,身子向前急倒,已轻轻避开他一击。

    两人知道今日遇上真正的劲敌。手下哪敢松懈,那老丐年纪虽大,手中虽然执的是一根松枝,但所使皆是上乘剑法,一招比一招巧妙。而柔铁已使出当日在公孙谷中所学得破风十八剑,更兼年轻,气势极盛。两人皆无丝毫败相。翻斗了一百余招,两人竟都无丝毫败相。

    那老丐忽道:“且住,你怎会公孙长笑的剑法?”

    柔铁听他喝破自已剑法来历,不由惊道:“你如何知道我使得是这剑法。”

    那老丐冷笑道:“当今之世,在剑法上可与我一比高下的,除了这老剑怪所传,难道还作旁想。”

    柔铁笑道:“公孙先生离世多年,剑法早已绝传,哪里有人会他的剑法。”老丐道:“我活了这一把年纪虽然并未见过此剑法,但从武林多年来的传闻,确信你这剑法必是破风十七剑无疑。”

    柔铁道:“是又如何?”

    那老丐叹道:“既然你是他老人家的传人,我今日也不来为难于你,你走吧。”

    柔铁道:“嘿嘿,不来为难于我,只怕是打我不过吧。你刚才我一进门便痛下杀手,如果我武功不济,只怕此刻已是死人,已经无缘听到你这番话了。”心中却想,这老丐不单剑法,内力暗器无不上乘,只怕再战上二百合,自已便要落败。但他生性好胜要强,嘴上却是不肯服输。

    那老丐道:“你当我不能取你性命么?哼。”说着把松枝轻轻一掷,只听得赤一声响,那松枝插入院门边的石柱之中。

    他露出这手功夫,柔铁只觉得背上传来一阵冰冷。原来刚才剧斗之时出了一身汗,此刻汗已结成冰,刚才凝神而斗并不觉得,此时才觉背上冰冷刺骨。

    那老丐叹道:“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来,好久没有遇到你这样的对手了。你究竟是何人?”

    柔铁反问道:“你倒来问我,你是何人?”

    那老丐哈哈大笑道:“问得好,年轻人,气势逼人,呵呵,老夫坐不更名,丐帮石丐是也。”

    柔铁哈了一声,半响说不出话来。

    原来,当时柔铁在师门之时,曾听师父言道:“当今武林之中,真正当得起高手二字的,正邪两路加起来也不过十人,将来遇到之时一定要小心。”而这石丐正是其中之一,听说此人是丐帮前辈,为人义气深重,但性格散漫,不喜约束,当今丐帮帮主水复还是他的师侄辈。武林传言,此人原名石敢当,向来不以武林前辈高人自居,在丐帮中也不担任何职司,甚至不补血于任何一袋弟子,向来浪迹江湖,行踪无定。想不到在此相遇,而且第一次相遇,竟是个索命的债主,不由又是吃惊又是好奇。

    当下道:“原来是武林中声名赫赫的石老前辈,在下柔铁,失敬了。只是你为何......”他说这几句话,倒并非客套之言,一来石丐声名之高,委实是名动江湖。二来刚才亲见亲历此人的武功,的是名下无虚。

    石丐眉毛一竖,点头道:“原来是你,是了,我早该想到是你,这几年来,武林之中名声响亮的年轻一辈原也没有几人。”柔铁想不到这位武林中数得着的高人前辈竟然还知道自已,心中涌上一丝不自觉的得意。

    柔铁尚未答话,石丐续道:“你一定想问,我如何在此,为何巧遇,又如何袭击于你,要置你于死地。”

    柔铁笑道:“不错,晚辈确是不明白。晚辈与你老素味平生,并无宿怨,你老取了我性命,我岂不大冤。”

    石丐道:“你不必多言,老夫也并非不明事理,枉杀无古之人,你我虽然无怨,但我是受人之托,人家可是要取你性命,现下你武功既高,我也杀不得你,只由你去吧。”

    柔铁笑道:“原来是有人要杀我,前辈只是人家手中的刀子罢了。”

    石丐怒道:“胡说,老夫纵横江湖数十年,哪里做过别人的刀子,哼,要不是早年师门受过他们的恩惠,也不来赶这尚混水。罢了,你去吧。”

    柔铁道:“前辈刚才把我一阵好打,我拼了全力,才逃得性命,现在肚子中又饿,身上被你打出一身热汗,现下也吓成了冷汗,不,是冰汗。你这边有现成的好酒,野味,何不分享则个。”

    老丐啐道:“呸,柔铁,你这小子在武林中出名,原来全靠油嘴滑舌耍赖皮,全无半点真本领。”继而又笑道:“倒及得上我年轻时的半分。”

    柔铁也笑道:“在你老人家面前,哪个敢说有半点真本领,我这些微薄武艺,不过在江湖二三流脚色面前还可差强混上几招。”

    那老丐哈哈大笑,左脚轻轻一挑,那串烤得喷香,肥得流油的鸟雀忽地飞起,直向柔铁射来,柔铁假装躲闪不及,将剑轻抬,已将其串在剑上,轻轻凑到鼻边闻了几下,连叫:“好香,好香。”张口便啃了几口,忽地停住,呆呆发楞,良久才道:“前辈,你刚才没射死我,也没刺死人,不会在这下毒毒死我吧。”那老丐哈哈大笑,道:“你此时才想到,不嫌太晚了么。”

    柔铁嘴里边嚼边点头道:“嗯,确是晚了,罢了,死就死吧,好歹也是个饱死鬼。不过有肉无酒,未免不欢,前辈那鼎中酒香扑鼻,里面温着的只怕是阵年状元红吧。我看不如让我饱死加醉死更好。”

    老丐道:“这个也依得你,省得你死得不服。拿去,说完将手一拍那大铜鼎。鼎中搜地飞出一把木勺。”柔铁左手轻轻一接,一仰头,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又连干三大勺,手中长剑之上的几只乌雀也已下肚。这才抹了抹嘴,拍着肚子道,可以了,可以醉饱而死了,说完将剑一掷,插入廊下地砖之中,身子啪地坐倒。

    那老丐也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对饮烈酒,临雪畅谈。石丐生性本就豁达,并不以后辈之礼待柔铁,柔铁也无丝毫拘礼。一老一少不免畅叙一番。

    柔铁道:“现下你总可以说说为何要杀我了吧。”

    石丐道:“其这,此事与我师兄有关?”

    柔铁惊道:“你师兄,那不是昔年丐帮帮主申屠鹤么?”

    石丐道:“正是,此事说来也长,我师兄早年初入江湖之时曾有一至交好友,那人是个儒生,但与我师兄性情相交,竟成莫逆。当年两人在武林之中号称'九儒十丐',不知你可曾听说。”

    柔铁惘然道:“这个倒是没有。”

    石丐点头道:“这也难怪,只怕你那时尚未出生。”

    柔铁道:“那这个儒生叫什么名字?”

    石丐续道:“其名字我师兄至死,也没有提起,只是称一直他为‘相公’,后来我师兄卷入一桩武林大事,不幸身故,以我的估计,也与这名相公有关。”

    柔铁道:“听说申屠帮主也是在雪谷一役中不幸身故。”

    石丐道:“你也知道?”

    柔铁道:“我也是略有耳闻,并不知详细情形。”

    石丐道:“不错,详细情形只怕没几人知晓,当日参与之人又有几人还活在人世。当时我师兄昨去雪谷之时,曾与我说起一事,这便是今日我阻杀你的原委。”

    柔铁竖起耳朵,道:“什么事?”

    石丐道:“当时师兄走前,把我叫去,将一付对牌出示于我看,说这付对牌是他行令的信物,合则为一,分则为二。现下将一半交与我手,另一半交与他的知交好友‘相公’。这相公是他一生过命的至交,但武功交不高强,将来如有需要之时,‘相公’会派人送来另一半对牌,并嘱咐欲求助之事。当时师兄言道,不论他吩咐何事,不必问原因,均当照办,就如师兄亲临,亲自交办一样。我对师兄一向敬爱,他既如此吩咐,我自是全数答应了下来。”

    柔铁笑道:“我明白了。”

    石丐道:“明白什么?”

    柔铁道:“这次一定是‘相公’派人送来另一半对牌,要你在半途截杀于我,是也不是。”

    石丐笑道:“江湖传言,说你机变过人,看来确有三分可信。”

    柔铁笑道:“不敢不敢,如果这也算是机智的话,那真认人可发一笑了。你可还记得当时送牌之人是什么样子的。”

    石丐道:“大约五日之前,当时我正在铜陵一带行乞,那日晚间时分,忽有一黑衣人送来这一牌子,并嘱咐我在瓜州渡口一带等侯于你,并说了你的年貌情状。说道务必要截杀于你,就是一时不能杀却,也要尽量拖延时日。”

    柔铁眼珠一转,道:“拖延时日?”石丐道:“正是,那人确是如此说的。”

    柔铁若有所思。

    石丐又问起柔铁如何学得破风十七剑,当下柔铁便将公孙谷之际遇一一说来。石丐连称奇缘。

    柔铁因问起公孙长笑是何人物,因何晚年与鸟兽为伍,老丐说公孙长笑本出身于富贵之家,因其母与人通奸,害死了其父,在他年少时即弃他而与奸夫私奔,导致其性情大变,长大后苦学成才。但终其一生,心结难解,晚年看破世情,隐迹深山,情愿与鸟兽为伴,也不愿与俗人为伍。

    柔铁听后也是虚虚不已。

    忽然,柔铁猛地想起一事,叫声:“不好,差点坏了大事。”

    石丐道:“怎样?”

    柔铁急道:“你刚才所说要阻止我的话,我估计与金陵萧王孙大有关系,现下只怕他已危险,我要速速过江。可是......”

    石丐笑道:“可是大雪天气,江边无船可渡,是也不是?”

    柔铁眼睛一亮,道:“正是,你有办法?”他见石丐神色颇为自得,估计有什么法子。

    果然,石丐道:“你随我来。”

    两人来到江边,离主渡口不远处,石丐一声长啸,只见江边枯苇积雪中荡出一艘快船,一个小叫化快速划浆,不多时已到了岸边,石丐道:“小击子,你速渡这位大爷过江。”那小击子道:“好咧,爷快上船吧。”

    柔铁也不谦让,一抱拳别了石丐,坐小击子的快船,渡长江而南,在京口下了船。依然从市间买了三匹快马,轮番换骑,这一日已到了江宁府境内。

    此时天色已晚,便在一小镇一宿,在客店之中正遇辛冰。次日一早,匆匆用了早点,便向金陵出发。约半日功夫,便进了金陵城。

    这金陵城乃前朝故都,十里秦淮,客商云集,虽然改朝换代后已不复往日风光,但龙盘虎踞之势,富贵灵秀之气,却犹胜旧时。

    向城里一打听萧王孙家,没有人不知道的。只说穿过乌衣巷,便在城南一条大街之上。

    秦淮河边大战卖油郎。

    柔铁来到城南大街之上,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忽然似是一个十分熟悉的灰白色身影在眼前一晃,柔铁四下看时,除了四周不断涌来涌去的人流之外,并无异样。正自奇怪,忽见西首街角一小案后坐着一人,布袍葛巾,边上竖着一个白布幡子,上书“指点迷途君子,唤醒久困英雄。”上面画了一个八卦图案,竟然是个测字先生。柔铁这才想起,刚才眼角扫到的正是此人。但柔铁细细看他容貌,乃是五六十岁年纪的一个老学究样子,确是并不认识。那测字先生见有人盯着他看,微微一笑,向柔铁招了招手,示意他过去。

    柔铁见他招手,似着了魔一般,身不由已地来到他的案前。

    那先生道:“这位君子,可是要问凶吉吗?”

    柔铁道:“如何问凶吉?”

    那人道:“你只说得或者写得一字给我,我便与你断来。如果不准,断然不要你一文一毫。”

    柔铁本不信神鬼之说,他经不住他言之凿凿,不由好奇,但不知道要写何字。他眼光随意向周边一扫,见那测字先生案角之上放了一根尖头的铁签,不由一笑,道:“你就给我测个锥字吧。”

    先生道:“那请问英雄,是测一生运程呢,还是测这几日中的近事。”

    柔铁道:“你就测测未来几天的近事吧。”

    那先生道:“好,如此请容我拆来。”说罢,以手指在案上指指划划,若有所思。

    柔铁料他装神弄鬼,妄言祸福,以便骗几个钱财。心下不由暗暗好笑,且看他说得出什么花样。

    果然,那测字先生思忖片刻,脸色愈现凝重。忽然,盯着柔铁道:“这位君子,我看你身带剑器,风尘碌碌,当是位江湖中人。”

    柔铁知他开始套问自已口风,以便察言观色。

    有心要戏弄他一下,便道:“江湖中人倒是不敢当,在下是南边做布匹生意的,常年在江宁府、苏州府、杭州府一带走动,只因路上不太安稳,带了把剑防身唬唬坏人。”

    那先生笑道:“英雄既然诚心测字,便不当隐瞒于我,我看你并非商人,乃是武林中人士。”

    柔铁心中微微一惊,心想,此人好凶的眼光,我不妨直承,看他如何说。

    当下道:“先生果然神目如电,不瞒先生,在下确是武林中人,乃是四川峨眉派门下弟子。”

    那先生摇头道:“峨眉派?不是,你不是峨眉派的。”

    柔铁道:“你连这个也能测知么?”

    先生呵呵一笑,道:“岂止是这个,我测你大凶在前,血光之灾不可逃避。”

    柔铁怒道:“你这先生怎地如此,说这些好不晦气的话,要不是看你年岁已大,我可不与你客气。”

    那先生却并不在意,也不愠怒,依然淡淡笑道:“吃我们这碗饭的,测人祸福,拿人钱财,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决不隐瞒。凶吉天定,岂是人力所可更变。”

    柔铁道:“那你如何测得我血光之灾便在眼前?”

    那先生道:“英雄稍安勿燥,且听我慢慢道来。”

    柔铁哼了一声,并不理他,且看他如何说。

    那先生道:“你看这个‘锥’字,边上是个铁旁,右面是个集,而集又恰巧是雄字的心脏,我们称之为‘铁面雄心’,说明你是为铁面之事而来,雄心壮志,不达使命便不肯罢休。”

    柔铁听他说到铁面之事,不由大吃一惊,几乎要跳起身来。一颗心通通跳个不住,但这个‘锥’字是自已所选,而测字先生不过拆字解字,又不是藏在自已腹中,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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