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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能找到这里,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蔚苒苒开口,声音粗嘎如沙砾摩擦,合欢花落,挡住了那双含着血意的笑眼。
阿善把呆愣住的洛羽羲拉回来,对着门口的人说道:“你未免太小看我们。”
“的确,是我大意了。”她抬手握住一朵飘落下来的合欢花,放在鼻下嗅了嗅,“在你们踏入域阳城的那一刻,我就该动手解决你们,一时心软,真是悔不当初呢。”
“你这个疯子!”洛羽羲看着她咬着牙大声吼道。
蔚苒苒挑眉一笑,手里的花转了转,指向了院子里专心刨坑的蔚苒苒,“你是在说我,还是她?”
洛羽羲红着眼,“你就是她,她就是你,有什么区别!”
“呵呵~”蔚苒苒娇娇一笑,“确实是没什么区别。”
阿善按住暴跳如雷的洛羽羲,神色淡漠的开了口,“羽羲,跟这种丧心病狂的人不必多说。”
蔚苒苒的视线看向阿善,阴冷的面容又恢复了笑意,她弯着眼睛,笑呵呵的看着阿善,道:“还真是有趣,若论丧心病狂,我可及不上你。”
叶迦言挡在了阿善面前,他没有对蔚苒苒说话,而是抬起头对着黑压压的天空沉声喊道:“青阑!”
这一声极为低沉雄浑,夹着深厚修为的声音似要劈开这片天地。
话音刚落,门外的蔚苒苒忽地脸色大变,一直笑盈盈的面孔顿时扭曲起来,看向叶迦言的眼里像是淬了毒。
很快……
蔚苒苒捂着心口叫了一声,身形奇异的扭曲,整个人忽然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整片天地开始剧烈的摇晃,地上出现了数不清的裂痕,天穹之上,片片如薄冰般的碎片从上面掉落下来,像是剥落的树皮一般,大把大把往下落。
这一次的变化,比上一次来的更猛烈更可怕,叶迦言转身迅速的奔向院子里的那棵树。
树下,蔚苒苒刚把长明灯放进坑里埋上土,他抬手一掌劈过去,泥土四溅,一把抓起坑里的长明灯,沉声对阿善道:“走!”
他们终是又回到这里。
冥王看到他们三个人的那一刻,长长的出了口气。
“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还好他之前早已和叶公子商量好对策,不然还真要让这个女人坏了事。
洛羽羲眼尖,瞧见了一旁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的蔚苒苒,奔过去对着她就是一顿踢。
“洛羽羲,住手!”阿善喝道。
洛羽羲愤恨的扭头,“为什么啊,阿善,她实在是该千刀万剐。”
蔚苒苒哈哈大笑,趴在地上目露狰狞的说道:“我该千刀万剐?不过是杀了几个凡人,凡人如草芥蝼蚁,稍稍动手便可碾死,你竟为了几个蝼蚁想把我千刀万剐,洛羽羲,东海龙族的后人若是都如你这般心软良善,东海消亡指日可待哈哈哈。”
洛羽羲气的想破口大骂,阿善抬手拦住他。
“还有你,你装什么好人,我知道你是谁,你手上的血比我只多不少。”蔚苒苒看着阿善心情不错的说道。
阿善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漠的视线落在蔚苒苒身上,“你觉得我们是同类?”
“难道不是吗?”
蔚苒苒勾唇冷笑,那张脸曾经明媚活泼,后来即便装出温婉动人的模样,也是温淡的柔情。
无论哪一种都不会露出现在这样的神色。
这副嘴脸,善变无情。
“当然不是。”阿善俯下身,把她身上的黑晶锁链解开,语气淡淡,“我们不一样,我想杀一个人,起码会让他死的明白,而不是像你那样,你那是天性,可我不是。”
“阿善你干嘛解开她!”洛羽羲在她身后跳脚。
叶迦言轻轻一笑,目光宁和的看着他,“没事,冥王箭还在她心口,她现在没有反抗的能力。”
洛羽羲看了眼她心口处红光闪烁的冥王箭,箭上都是血,这才闭了嘴作罢。
临了还不忘恶狠狠的瞪蔚苒苒一眼。
蔚苒苒站起身,平淡无奇的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真看不出来你会这么好心,多半是装出来的吧,怕你的心上人看清你的真面目后厌恶你?”
她说着,拿眼角去扫叶迦言,眼神颇有深意。
阿善冷冷的看着她,“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坐下,接下来,该谈谈我们的事了。”
冥王看着两个人,忽地对叶迦言说道:“叶公子,我们先出去吧,眼下域阳城的状况不太好,我们去看看。”
叶迦言颔首,不由分说的带着洛羽羲离开房间。
这座破旧的屋子,她第一次进来时,里面除了一个重病咳嗽的蔚苒苒,还有一个虚弱漂浮的魂魄。
“你想和我谈什么?”蔚苒苒坐下来,望着她眉眼含情的笑道。
阿善冷了眸,“如果你是个美人,或许我看着还会觉得赏心悦目,可你实在长得普通,我即便是有心欣赏,也着实是欣赏不来你这副作妖的样子。蔚苒苒,把你恶心的伪装给我收起来,老娘没工夫跟你闹着玩!”
“这样啊,那好吧,正好我也有些受不了了呢。”她抿唇一笑,俏皮的眨了眨眼。
阿善闭眸,按下胸腔里的怒火。
再次睁开眼,双眸一片平和,“现在,我们来好好的谈一谈。”
“好啊,我已经好久没有和活人说过话了。”
“莲花池里出现的巨尾是你。”阿善说道,极其肯定的语气。
“是我。”蔚苒苒扭了扭脑袋,“你们实在是太烦人,不经过允许随随便便就闯进别人的地盘,我本来想在里面直接杀了你们,可惜外面还有一个更招人烦的冥王要对付,不然,我可没打算轻易放过你们。”
阿善回以不屑的眼神。
蔚苒苒望着她笑,神情恢复成以往阿善熟悉的温婉,“上一回见你,话说到一半我忽然睡着了,这一觉睡的可真香,还做了个梦,梦里的故事真有趣,处处都是欢声笑语,若不是因为梦里出现了几个捣乱的家伙,我差点都舍不得醒来了。”
阿善抿唇一笑,颊边梨涡若隐若现,却像是带了杀气。
画意浓淡的眉眼笼着雾气,对蔚苒苒道:“是很有趣,我行走世间几百年,第一次碰到这样棘手的故事。”
“之前域阳城进入轮替后,我来找过你,你表现出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看来也是装的。”阿善由衷道。
“嗯,装的应该还是很像的,连你们都骗过了呢,是不是很厉害?”她脸上露出曾经欢快天真的笑意,隐隐露出调皮。
阿善觉得碍眼,索性撇过了脑袋。
蔚苒苒看着他,半晌,又是一笑。
域阳城里的日子就像江南的梅雨季节,处处透着久不见阳光的晦涩霉味,人在这样的环境里待久了,也渐渐变得迟钝懒散,像发了霉一样,有股子了无生趣的味道。
“把海里的蜃楼搬到这里,再用鲛人生魂假装过去的人,以假乱真做足了戏,真是好办法。”阿善望了眼窗外的天穹,眉眼淡然的说道。
蔚苒苒笑了,面容温婉,“这样不好吗?”
阿善抬了下眼皮,不咸不淡的说道:“活在蜃楼里,再捏造出过去的人,然后假装他们都还活着,彼此皆大欢喜。又因为心里有内疚和悔恨,所以把真实的过去掩盖,编出一个可怜女子的故事,把自己弄的凄惨无比让人同情,最好受尽欺凌苟延残喘,这样,心里的痛苦才会减轻,日子久了,甚至可以假装这里才是真实的过去,而被你封住的真实只是假象。”
阿善顿了顿,目光直直看着她,“这样自欺欺人的活着,活在自己编造的假象里,你出不去,别人也进不来。你把自己囚在这座蜃楼里,独自舔舐着伤口,以为它会痊愈,却不曾想伤口一日日地溃烂下去。”
“若不是我去过真正的域阳城,见过真正的蔚漾白他们,或许我真的会被你蒙骗。”阿善嗤笑。
这里其实有两座域阳城,一座是眼下用蜃楼变幻出的假城,另一座是真实存在过的,而那真正的域阳城,被她锁进了心里。
阿善望着她心口那个泛着冷光的冥王箭,任谁都猜不到,蔚苒苒会把真实的域阳城用术法收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心脏。
把过去深埋心底,以为足够温暖渐渐冷却的心,却忘记了,朝夕做伴不过是徒劳的把戏。
她隐藏的天|衣无缝,若不是此番冥王箭在这里,她或许还被她蒙在鼓里。
蔚苒苒叹了口气,似有些哀怨,“可你还是发现了啊。”
“迟早有一天会真相大白,你以为你能瞒到几时。”
蔚苒苒摇头,“真相大白又如何,死去的人再也活不过来。”
“怪谁?这是你一手促成的,你杀了你的儿子你的公公,你的姐妹朋友还有你的丈夫。你把他们都杀了,他们的魂魄被禁锢在这个域阳城里,连转世投胎都不行。”
“那正好,可以与我一起做伴。”蔚苒苒轻轻地扯了扯唇角。
“人们常说,能够修成一世夫妻,上辈子定是积了很大的功德,蔚苒苒与蔚漾白这一世能做夫妻,想来也是积了不少福报,可我不这么认为。”
阿善抬手敲着桌沿,目光直视蔚苒苒,“或许我的话你听了会觉得刺耳,可我还是要说,蔚苒苒,蔚漾白此生遇见你,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不幸。”
“他说过,此生得遇苒苒,已无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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