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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入宫之前还要低调几分。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付明雪位份一直提不起来的缘故。
不过,以前王徽或许可以这样想,如今可再不能作此想法了。
张瑾那句“贵妃娘娘”云云,由国师和孔大伴做了话头引出来,恐怕不是闲得无聊随便说说的,多半意有所指,想点拨她几句。
那么十有八|九,这位贵妃娘娘就是表姐付明雪本尊。
这次入宫是肯定会见着的,那么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两家闹僵,便至关重要了。
“表姑娘在宫里的事,夫人也是知道的,您刚过门的时候,夫人还、还不像后来那般……”魏紫语气有点小心翼翼,“后来——夫人知道表姑娘和咱们断了来往,又从没听说过有哪位得宠的贵人姓付,便、便觉得咱们失了倚仗,才……才渐渐对您不好了。”
王徽嘴角微翘,苏氏这智商自然能做出来这种事,不必多管,可这位付表姐,倒还真有点意思。
十三岁入宫,到如今也不过短短十年,便从才人做到了贵妃,样貌不用说,必定是极美的,能在后宫虎狼环饲之地杀出一条血路,智谋手腕自然也是极为厉害,可竟还能在步步高升的同时韬光养晦,在宫外声名不显,父母也从不显于人前,就好像她完全不曾得过宠一般……
当然了,孙敏赋闲在家,孙浩铭只顾美色,苏氏困于后宅,又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闺蜜,都是消息闭塞之人,哪怕付贵妃不行韬晦事,他们知道她的可能性也不大。
但即便如此,付明雪此人还是很不简单。
元帅一颗心又蠢蠢欲动起来,忍不住就皱眉回想当年之事,然而在原主记忆库中搜寻许久,也只能约略想起那是在原主八岁的时候发生的事,其余剩下的印象,就只有一片汪洋大水,渐渐晕染开来的鲜血,以及刺骨的寒冷和恐惧。
大水?鲜血?寒冷?
王徽隐隐有了些想法,但还无法笃定。
又问了两个丫鬟几句,却失望地发现她们全无印象,只记得自家姑娘八岁那年进了一次皇宫,回来之后就大病一场,醒来之后就忘了宫里发生的事,而那次陪着入宫的丫鬟婆子也都被打杀发卖了。
她们当时年纪和王徽差不多,虽说是一同长大,但只拿了三等丫鬟的份例,正是因为那次出事,姑娘身边的奴才死的死卖的卖,她们俩才顶了上去。
唯一确凿的就是,王付两家确是在那一年断了来往。
眼看话已问到了头,再说也是不得要领,王徽便暂时放开了此事,领着妹子们练了一会儿武功,濮阳荑就过来了。
随王徽习武日久,她手底功夫也是越发精进,早已无需日日过来点卯,让王徽手把手授艺,现下是每日上午在硕人楼自己练一个时辰,临近午饭时再来东院。
“子絮又长高了。”王徽笑着摸摸她的脑袋,这姑娘原先个头只到她下巴,然而锻炼饮食双管齐下,不过短短几月,就已抽条到了她耳根位置。
不仅如此,濮阳荑整个人看着也都不一样了,面色红润,步伐轻快矫捷,双眸湛然有神,虽还是清丽无匹,但早已不是往日那种娇娇弱弱一敲就碎的样子。
濮阳荑红着脸给王徽行了礼,刚要说话,冷不防姚黄一记直拳袭来,原本含笑的美人面瞬间冷下来,目光一凝,偏脸躲过那一拳,并掌如刀回敬过去。
魏紫和赵粉在旁看着眼热,观了一会战,忍不住也加入进去,一时间堂屋里你来我往,呼喝连声,拳锋腿影带起阵阵劲风,震得桌上甜白瓷的薄胎茶碗咯咯作响。
“行了,要把我这房子拆了不成?”王徽笑骂一句,看她们仍打得兴起,摇了摇头,信步走入阵中,一手接住姚黄挥来的拳头,另一臂横在身前,恰好挡住魏紫和赵粉袭来的两只掌刀,而后左腿伸出,用巧劲一绞,就绊住了濮阳荑回旋着踢过来的扫堂腿。
三个动作只在转瞬之间,看来轻巧无比,却同时止住了四个人的攻势。
姚黄微微喘息,撅了嘴看王徽,“……反正怎么练也打不过少夫人嘛。”
王徽观察四人,濮阳荑尚气定神闲,就是脸还红,姚黄微微气喘,魏紫又次之,赵粉看来体力最差,正大口喘着粗气。
其实她们四人体能素质都差不多,之前一起晨跑就能看出来,同样里程同样速度,跑完之后,心率和呼吸都相差不大。但晨跑毕竟是机械的有氧运动,比武却是颇剧烈的无氧运动,谁对技巧和招式掌握得更娴熟,自然就能更大程度地节省体力。
王徽跟妹子们简单解释了一下,又给赵粉加了一节每天半个时辰的技巧课。
五人一起吃过饭,小憩一阵,王徽就把濮阳荑叫了过来,跟她说了自己正月初一要入宫赴宴之事。
濮阳荑秀眉微蹙,有些为难,说起自己少时的事来,“……确是去过三两次,却都是极小的年岁,宫人也未如何约束,宫规礼仪更是完全不通,少夫人若要问这些……”
“我不是想问这些,而是另有事请你帮忙。”王徽摇了摇头。
“少夫人请讲。”濮阳荑连忙道。
王徽就问:“你可见过万衍万相爷?”
濮阳荑一愣,面色复杂起来,半晌叹了一声,“万叔叔……都已是丞相了啊。”又自嘲一笑,“我初见他时才八岁,他还在吏部稽勋司做个小小的员外郎,事事处处看我爹的脸色,如今……当真时移世易。”
而后又补充道:“当时虽才八岁,却已懂事,爹爹万事不避我,也带我去见了客,他很喜欢万叔叔,觉得他是不可多得的‘直吏’,万叔叔走后,又与我细细讲了此人身世来历,是以我才印象深刻,至今都记得。”
“那你可记得他长相?”王徽见勾起她伤心事,颇有些过意不去,忙转移话题。
“约略记得些,但并不十分清楚,少夫人是要……”濮阳荑面带询问。
“只记得一点也是好的,”王徽笑道,“你雅擅丹青,便为我画一幅万相的小像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