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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承止手臂搁在塌沿的软垫之上,撑着脑袋,双目闭阖。
“钟弟若非是昨晚整夜都在抱佛脚?”
重涵回问了一句,却见钟承止半响没反应。仔细一看,竟是睡着了。
重润摇头讪讪一笑,取出了一张薄毯给钟承止披上。
重涵从南方过来自己一辆马车,下人物资一辆。来接他的韩玉、张海云各一辆马车。
四辆马车驶入官道,不疾不徐地向京城驶去。
重涵趴开窗帘,便看到骑着黑马不快不慢正正跟在马车一侧的景曲。
“这位兄台,看起来身手定是不凡。”重涵好好打量了一番景曲说道。
“不辱主命便可。”景曲简单地回答。
“我看钟弟也带点功夫,若非是你教的?”重涵又问。
“不。”
“那是谁教的?”
“他爹。”
“你这般身手能死心塌地跟着,看来他爹定不是凡人。”
“恩。”
“如此看来钟弟身手定也不简单。”
“恩。”
“……”
重涵本想套点话出来,却发现景曲说话惜字如金。而且钟承止的这么一下人对他却也完全无半点下人之态,说话连望都不望他一下,还丝毫让人生不出脾气。只觉得话没问出来,还越来越迷糊。
冬末春未暖,万物芽初生。窗外也无什么景致可看。重涵只得讪讪地关了车帘,对着睡着的钟承止发呆。
近日间雨间晴,过往车辆又多,道路被穿错杂乱的车辙划得不甚平整。走过一处低洼处,马车猛地一震。钟承止的头从撑着的手上滑下,醒了过来,睡眼惺忪地揉了下眼睛。
重涵正无聊得紧,看到钟承止一副天真少年之态,忍不住又打趣道:“钟弟看来真是困得紧,路途颠簸,干脆到为兄怀里来睡,方可睡得踏实。”说完就势把手臂一张。
不料钟承止轻轻恩了一声,便侧身往重润怀里一躺,动了动寻了个舒服姿势,继续睡了起来。
重涵本只想开个玩笑,完全没想到钟承止这般反应。
墨眉长睫,瓷肤玉肌,精致的面容近看更觉得如画中人一般端正俊秀,顿时觉得温香软玉在怀,颇有如坐针毡的感觉。
重涵正在觉着心里打鼓,前方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往后喊了一声,其他三辆马车便全停了。掀帘一询问,原来是韩玉要方便。
韩玉焉耷耷地被下人扶下马车,走到路边林子里去方便,看来昨日的上吐下泻还未好得干净。
张海云也下了马车,上到重涵车里,见到重涵与钟承止的这般姿势,咳了一声,一脸若有所思的笑容说道:“前面不远就是与横道的交叉口,我们是不是就在路口等着萧将军的队伍?”
“恩,就算不能走在队里,跟着队伍后面进城应该不会为难。正好也到午饭时间,就在路口停下吃点东西吧。”重涵回。
“那好,我去招呼下。”张海云说完正准备下车。
钟承止又被吵了醒来,起身见到张海云问了一下怎么回事,得知韩玉的情况便说道:
“韩公子现在如何,如一直感觉不适,我这倒有一些合适的良药,如不介意不妨试试。”
“无碍,那家伙从小经常拉肚子,我们都见怪不怪了。”
张海云说完看了看还半靠在重涵怀中的钟承止,说道:“那先不打扰你们了。”满脸窃笑地下了马车。
钟承止心道,难怪那点药居然搞得这么严重,早知道这人肠胃如此不好就换个人下药了。然后又朝重涵怀里一钻,寻了个舒服姿势继续睡。昨夜基本没怎么睡,还冻个半死,确实困。
半响韩玉才上了马车,一行人又不徐不疾地往前行。
到了横道交口,四辆马车下了官道,到一侧不远处寻了个平坦的地儿,重涵的下人们便烧火做起饭来。”
这处已经停了几辆马车,看来想凑下凯旋大军热闹的还不只他们一行。
钟承止、重涵、韩玉、张海云四人都下了马车,围着做饭的火炉坐了下来。韩玉依然是一幅病怏怏的样子,重涵看着他笑着揶揄道:
“喂玉儿,你该不会是为了怕考不上先找个借口自己给自己下药的吧?”
“去你的,没见这次闱票我也是大热门吗,本公子好歹也是风华榜上之人,看过几日我就去买自己一千两。”韩玉不服地回。
“然后再偷偷买章明一万两。”张海云立刻接道。
“你这生意做得精,哈哈哈。”
几人又开始互相戏谑,好生热闹。
钟承止坐在重润边上,面带微笑,看着四人听而不语。
景曲拿了水囊来给钟承止喝水,说:“抱歉,没有准备干粮。”
重涵听到了转过头对景曲说:“无事,钟弟吃我的就行。干粮都不准备,你这书童做得不尽职。”
钟承止却先回:“无碍,这些事原先本就不归他做,算不得不尽职。”
“如不跟着马车走,半日可到京城,本无准备干粮的必要。”景曲之后才回了重涵,说完便转身离开。
四人都听了一愣,倒是钟承止没何反应。重涵皱眉,本想着下人居然如此语气说话,却看到景曲走向了他的那匹黑马。
“钟弟你这匹马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千里好马,坐这马半日从建安到京城的确无问题。”重涵转头对钟承止说。
“算不得好马,家里随便牵的,跑得虽快不负重,也只能一两人出行用用,你喜欢来日送你匹。”
重涵不由听得再皱眉头,汗血马自古就珍贵,到现在纯种的已经相当少见,这一匹毛色又如此之好,价值可真是不好说。可钟承止又说得毫不做作,好似家里确实是良驹千匹。
“要送可要一人送一份,可不能就独重涵一人的。”韩玉听了对着钟承止打趣。
“你懂什么,人俩之间是什么关系。”张海云一脸窃笑地拍着韩玉。
钟承止回之一笑:”韩公子似乎不擅骑马,若是拉马车,你们这种豪重马车,这马可不成,换种倒是可以。”
“哦?钟公子还有别的马?”韩玉一听也有些惊讶。
几人便开始一边吃饭一边聊起马经来,多了一个多少有点生分的钟承止,几人也不好没谱地乱打趣,便天南海北地乱侃一通。没多久,官道远处可见尘埃飞扬,隐隐的脚步声跺跺传来。
“来了来了!”
旁边不远处同等着凯旋大军的人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