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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体内蜇伏多年的那个自己,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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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雪的主厨只有一个,据说此人早年四出游历各国,是第一个把米其林的美食和艺术的概念引入华国的神秘男人。
当年寒江雪只是一间普通的酒楼,而且口碑也渐渐下滑到面临写进食客的黑名单的窘况。神秘男人回国后,把酒楼之前的菜单都丢了,就只做几味药膳。在大家都等着看他笑话的时候,他就凭这几味药膳重振了酒楼的口碑,此后他依然会每隔半年增加一道新菜单,寒江雪一年内迅速壮大。
后来寒江雪的创始人听取了神秘人的意见,有了各式菜的分店,渐渐成为了现在江城饮食业的巨头。
主厨从来不在寒江雪露面,他开的所有菜单和对菜式的指导意见全都由他的助手下达到各间店的厨房里去,大家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一看到他的助手,就总会莫名地精神紧绷。
于是寒江雪除了那位神秘的主厨之外,都是大厨。
寒江雪的大厨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当的。
杨志刚进寒江雪的时候,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粗加工,他做打荷的时候特别卖力,师父从一开始对他骂声不止到后来微笑满意,再后来他又经历了一段很长时间的配菜日子,成长为厨师,一级、二级、三级到今时今日的主厨,这些都是他辛苦爬上来的。
中间他受过不少嘲笑和辱骂,都忍了下来,为什么?
只有他自己知道,以前的地方他回不去,也不敢回去,只能留在江城。而寒江雪是个离权贵最近的地方,只要他爬上大厨的位置,他就有机会认识更多人。
更多有用的人,能帮他洗刷过去的人。
寒江雪有个传统,就是贵客点的养生药膳,需要大厨亲手烹制,从选料、处理食材、掌控火候到最后端菜上桌,都不能假手他人。
而且必须在客人面前烹制,这意味着大厨不但要手法利落,还得仪态优雅从容,让客人觉得这不单是一道填饱肚子的菜,而是一件值得细细品尝的艺术品。
杨志苦练多年,也是近这一年才得以从后厨走出前厅。
然而他才走出前厅没一星期,就遇到了宁菲。
当他派人查出宁菲的私人膳食师是当初跟他争店面的那个黄毛丫头之后,再回头仔细琢磨自己那天在前厅说的话,就隐约猜出是哪句得罪了宁菲了。
大概就是他当时说的那句:“白果粥虽然听起来跟街边店的蛋炒饭差不多,但是寒江雪的白果粥,一定能让你再回来再喝一次。”
他估计,宁菲是知道他跟那黄毛丫头的一点过节的。
宁菲在华国无人不晓,跟她关系特别好的,她又亲口承认的圈中好友,就只有何意和邱绮妮两人。
而邱绮妮么,不就是那天做评判的邱盛他女儿?
他这么一捋,就把宁菲当众奚落他的前因后果给捋顺了。
寒江雪里面人员复杂,虽然在客人面前总是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但这不妨碍他们心里的八卦发酵。
杨志很快就找到了烟鬼,除了打听到宁菲的一切,当然还有其他事。
杨志给烟鬼递了根红万,烟鬼就在吞云吐雾里把他交代的事听完了。
他说:“那黄毛丫头什么来历?以前在江城没听说过。”
烟鬼说:“不知道,武林高手都是横空出世的,以前人家那是揣着本事不出手,出手了就是该出手的时候了!”
杨志瞥了烟鬼一眼:“你连播听多了吧,说人话!”他知道烟鬼有一爱好,听收音机里的老头儿一惊一乍地说武侠。
烟鬼喷了杨志一脸烟,说:“姓汤的,老子是个受学生爱戴的人民教师,她妈跟咱们一样,都是厨子。”
杨志听到这里,心想,谁跟你咱们?你一个临老才混到一级厨师的窝囊废也配讲“咱们”!
不过他不动声色地听着,有求于他,让他得瑟一会半会也不少块肉。
杨志说:“上回在案南大学那边我见过那丫头露过一手,是有点度数。可就耍那几下就说比咱们寒江雪好,真特么放屁!”
烟鬼飞快地睨了杨志一眼,心想,你就是不服气人家说你比不上一丫头。
杨志接着又试探地说:“可是宁菲之前也没少来寒江雪,听人说……她这么说话还是头一回。”
烟鬼把拳手放在嘴边咳了好几声,嘿嘿笑了一阵,意味不明地拾个话尾:“我也听说,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杨志摸出手机,输了串数字递给烟鬼:“这是订金,让那丫头就安分地开间小店成了。我就要这个结果,过程怎么做,你想办法。做人就得安分点儿,你说是吧?一个说书的就别学人家颠锅。”
烟鬼最后狠狠地吸了一口,把烟屁股掐在寒江雪外墙的墙根处——那儿全是设计师让老板不知道从哪里运回来的土,不然就江城这水泥森林,弄这么多土铺路边,不神经病么!
烟鬼依然拿嘴对着拳头咳:“杨志,不是我说你,有时你这话就特别刺人,说书的怎么就不能颠锅了?”
他总算是理解为什么杨志会说几句就得罪人家娇滴滴的大明星了。
烟鬼知道自己本事有限,就找到了伍飞龙。
伍飞龙被赵子贵和烟鬼两头催,都快疯了。
他这两天连摊都不敢出,就怕那俩人轮着来让他做这做那。
他只好求他老婆:“你再去看看,汤芫回家了没了?”
他老婆没法子,来回好几趟,上午下午晚上跟上班似地去盯梢,回头只是摇着头叹气。
他老婆说:“大门还是关着,晚上也没开灯,应该不在家。”
伍飞龙急了,心里又多生个了个心眼:“不会是故意躲着咱们吧?”
他老婆瞪了他一眼:“人家一家都是实诚人,哪能故意躲着咱们?再说了,我问过旁边店面的人了,确实这几天不见他们进出。大家都说好几天没见着那漂亮的小姑娘了,肯定不在家。再等等吧。”
老太太这时醒了,躺在床上喘大气,还是没力气说话,就瞪着他大儿子汤伟业“哼哼”个不停。
汤伟业被刚才他弟那眼神惨得慌,这回还没缓过来,看着他弟特别反常地坐在病床边,看着他们的老母。
老太太瞪完大儿子,再转过眼睛再床边的一儿子,眼又瞪大了——这回是给吓的。
汤芫走过去,说:“奶奶,我爸已经好了,你有没有啥话要对他说的?”
何凤从他丈夫后面伸个头出来:“说啥呀说!老太太还没死呢!说遗嘱么这是!”
汤伟业朝他媳妇扇扇手:“去去去!别添乱!”
老太太听汤芫这么一说,还真像是有话说的样子,可是张了好几次嘴都说不出话来,急得呜呜直哭。
汤伟鹏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停地拍着老太太的手背,轻轻地叹了口气。
汤钰过来给她擦了把脸,说:“我本来说可以接她上我家住,还有个房间可以均出来,就是她不愿意。”
老太太说要跟儿子住,还嫌跟女儿住丢脸,汤钰觉得老太太这思想也是没救了,干脆不想理她。本来她是想尽尽做子女的义务就算了,没想到人家还不领情,那就算了。
汤伟鹏站起来给汤钰挪地方,没想到老太太竟然拉着汤伟鹏不撒手了。
林惠敏走过去把丈夫的手拉出来,说:“妈,咱们看你也没啥事了,这就回江城去了哈。”
她毕竟也对这老太太这么多年了,这老太太就算不说话,她也能把那满头白发的脑袋里装的事儿猜个八.九不离十!
老大要把她送到老人院去,她不肯跟女儿,那还能怎么着?当然就只能指望二儿子了!
汤芫也知道她什么意思,附到她耳边小声:“奶奶,我家是有大把地方,就不给你住。”
老太太听得怒目圆睁,唔唔个不停,汤芫就把她爸和她妈隔开了,站在床边俯视着这老太太。
汤伟业站得远,完全听不清汤芫在她妈耳边说了什么,他现在只害怕他妈能说话,还怕……他的事会暴露。
他试着端出长辈的架子出来:“芫子!你爸好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汤芫冷笑:“收起你那套,我爸好了还能跟你说一声?你就是怕我爸好了吧?”
汤伟业和何凤就僵在了原地。
汤芫笑了笑:“别怕,我爸好透了。”
你们担心也没用,该来的总会来。
汤芫和林惠敏也没多事,就让老太太在人民医院治着,也没说要把她接到江城的事儿。
汤钰把她二哥一家送到机场,也没说什么,就是握着她二哥的手说:“在江城好好生活,别回来了。”
汤伟鹏神情很淡,点了点头。
伍飞龙他老婆傍晚再去汤芫家门口徘徊的时候,汤芫一家在回案南大学的路上。
汤伟鹏跟林惠敏在用纸交谈,都是问他妈妈的情况,林惠敏一开始是丈夫写一句她也写一句,后来就不后行了,车里太晃,她头晕。
汤伟鹏把笔和纸都收起来,拍拍林惠敏。
林惠敏莫名地看汤伟鹏一眼,汤伟鹏只是微笑伸手把林惠敏的头圈住,轻轻地按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心一暖,眼睛就是一热,伏在丈夫的肩膀上差点儿哭了出来。
她还记得离开医院的时候何凤追了出来,大喊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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