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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跑不了命
寂静澄澈的流华夜空,升腾爆裂起万千花雨,那是流华派中出了紧急事件时,用以传讯的信号。
察觉异响,楚冰尘干脆先一步走出来,大大方方地阔步抱胸,站立林间主道上。
半空盛放的焰火伴随月光,正好映亮他高大俊挺的身形。
跑在前头的几个天玑弟子一见是他,险些没吓得一个趔趄,可当他们再看到破军身边的叶沙华时,目中又都涌起狐惑之色。倒不是人人都能识得叶沙华的这张脸了,只是白衣散发,腰无宫绦,又与破军公子有那么点说不明白的意思……她的这些特征,都实在是太过明显。
“怎么了?”楚冰尘沉声发问。
虽是面无表情,声音也并不凶恶,仍是压迫得一众人大气也不敢出。
此时烟花恰好落尽。
“回、回破军公子。”为首那弟子说道,“曲炎苍,被两个黑衣人劫走了!”
楚冰尘的眼瞳瞬间放大,他下意识地瞟一眼叶沙华,叶沙华亦是怔然。
“何人所为?”他问道。
“弟子不知!只看身形,是两个男的!”那天玑弟子俯身行礼,脑袋恨不得垂进胸膛里。
楚冰尘不再理会他们,举步便往天玑地牢走去。
叶沙华也不避讳,连忙跟上。
既已被人看见她与楚冰尘在一起,左右也就是传出些他二人纠葛不清的风言风语,其他的倒也绝对怀疑不到她头上。
只是这楚冰尘怎会恰好守在这里拦截住她,以及他当初如何就能认出她来,倒不是她现在仔细要去想的问题。她心中既惊且喜,究竟是何人救走了曲炎苍?难道依旧还活着的,并不仅是她与曲炎苍两个人?
这样突如其来的认知,让她的心跳不由得加速,耳畔仿佛能够听到自己周身血液流转的声音,双手微微发颤。
楚冰尘忽然停了下来。
他一把握住她颤抖的手指。
“你这样子,就不要去。”
语声虽冷,手掌的温度却是暖的。
叶沙华回过神来,她抬眸看他一眼,深深吸一口气,平定住心绪。
“没事了,走……”
一个“吧”字还未出口,她方一扭头,便定住了脚。
斜坡下方,南宫陌玉安静伫立。
他微微仰头,如水的月光倾泻在他俊美的脸庞,更添些许清冷意味。可那面容却是沉静如水,凝望他们的眸光亦是平和如水的。
夜风之中轻扬起的衣袂,仿佛比月华还要皎洁。
叶沙华挣开楚冰尘的手,面上极快速地洋溢出一个笑来,对着他飞跑而去。
“廉贞。”她笑着喊道。
一点也没有与别的男人拉扯,却恰好被未婚夫撞见的难堪与无措。
南宫陌玉“嗯”了一声,一面握住她的手,一面向随后到来的楚冰尘点头致意,刚才本不该出现的一幕,他好像全未放在心上。
反是楚冰尘有些不自在,随即又被自己这不自在的想法弄得有些窝火。
他心中涌起一个奇怪的感觉,倒像是自己帮南宫陌玉看了半天的人,此时再将人完好如初地交还到他手里一样。
地牢门口极快速地聚满了人,七宫都有大把人赶来。
谢无凭气得跳脚,指着一帮弟子们大骂。
“废物!饭桶!一大帮子活人,连一个快死的人都看不住!……什么,对方才两人?没看清楚他们的样子?……还打伤了无依?”
众人本不忍看一个糟老头子口沫横飞的场面,听闻这后头的几句话,心下却俱不由得一个激灵。
只是两人?
不但突破防卫重重的天玑地牢,还打伤了即将步入元婴大圆满阶段的七珠长老夏无依?!
“可曾在他们身上留伤?”谢无凭的一双老眼,都险些要瞪出来。
同样的月光,流淌在他身上,就没半分美感,只被搅成了一地的豆腐渣滓。
在得到否定答复之后,谢无凭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其他人也尽骇然。
竟然能够全身而退,进出天玑地牢如入无人之境,那至少,也得是两个元婴大圆满以上的人物啊。
那些凌波余孽,真的没有死绝,非但没有死绝,还回来报复了?
谢无凭的眼中却无惧意,雪样月色浸染在他眼底,看上去竟有几分森森然的狰狞。
“跑得了人,那也跑不了命!”他握着老拳,每一个字眼,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慕容瑀简直是欣赏极了他师父干脆狠辣的作风,笑嘻嘻地发问:“师父,何意?”
谢无凭“呵呵”狞笑数声,解释道:“为师在他的身上,留了咱们星云的独门绝招‘花红一线天’,普天之下无人能解。再过七个时辰,那曲炎苍必然就会殒命。他们将他救出去,也无用,还是难逃一死!”
谢无凭满面洋洋之色,就等着慕容瑀极合时宜地夸赞他几句“师父伟大、师父英明”。
谁想慕容瑀却一脸质疑之色。
“是不是真的?”他说。
“当然是真的!”谢无凭老脸一板,指着南宫劼道,“不信你问他!”
慕容瑀立时看向南宫劼。
南宫劼“啧”了一声,表示他对如此提问的不屑及不耐。但面对慕容瑀热切到过分的眸光,他还是胡乱摆了下手,说了句,“我解不了!”
连他都解不了,那想来这普天之下无人能解,也就不是一句空话了。
叶沙华方有些欣喜的心口,再次抽紧了一下。她趁夜前来,本也只是为的伺机而作,并未怀抱着即使拼得个鱼死网破,也一定要将曲炎苍救出来的打算。遇上楚冰尘,倒可说是意外之喜了。随即听闻不消他们动手,曲炎苍就已被人救出,说她喜不自胜那也不为过,可是现在……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才没让南宫陌玉包裹着她的手心,觉察出她的颤意。
慕容瑀听罢南宫劼回答,方把头调转向谢无凭,如他所愿极是用力地夸赞起来。
谢无凭“嘿嘿”奸笑,旁人只觉不堪入耳。
“你们够了!”南宫劼实在听不下去,斥道,“还有闲心思笑,人家第一个想要收的,就是你的老命!”
谢无凭果然不笑了,他端正了下姿态,面上颇有些大义凛然的意味,只是说出来的话明显就失了正气了。
“老道的命就在这里,他们有本事,尽管拿去好了!咱们能够灭他们一次,自然就能灭他们两次!”
“你冷么?”
谢无凭正慷慨陈词,冷不防被这一句声音虽不大,却足够清晰突兀的话语给冲断了一下。他习惯性地板起老脸准备训人,可一明白过来这句话是谁说的后,立时也就偃旗息鼓了。
南宫陌玉自然不是关怀谢无凭冷不冷,他问的是叶沙华。
虽是夜晚,此时却正值夏秋之交,天虽凉爽,说冷却不至于。叶沙华被他问得莫名其妙,下意识地摇了下头。
南宫陌玉没有继续多言,但被他这莫名一问,谢无凭却是没能延续方才激愤,继续说些刺耳话语。
叶沙华则从刚刚的不良情绪之中缓过神来。
众人沉默一阵,三两交谈。前去各地搜查的弟子们纷纷归来禀报,俱是无功而返。
玄妙仙子蹙了蹙眉,说道:“想我流华规制森严,他们要躲藏也是不易。必是近日山门大开,才予了那些人可乘之机。”
一众长老纷纷称是,所言主旨不过今日先且散罢,往后多加防备便是,左右人人皆佩宫绦,所谓凌波余孽想要混在流华派中伺机而作,也非是那么容易的。
众人正要散去,谢无凭听弟子与他咬了一阵耳朵,忽然唤道:“等一等。”
众人驻足。
谢无凭拼命挺起佝偻的身躯,仰着脖子问道:“听闻破军与叶姑娘,一早就在我天玑峰中,你们可有见着什么异样?”
山野间死一般的沉寂。
谢无凭瞥见楚冰尘那阴沉得,仿佛能够把月光凝住的面色,再又看看南宫陌玉,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我没、没别的意思,就是问一问。”他慌忙解释着,随即又恨不得甩自己老脸一个大耳刮子,这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
“没有看见。”楚冰尘寒着声道。
众人那有意无意扫过来的眸光,似是都已认定了他与叶沙华有私,相约在了这天玑峰上见面。
“我也没有看见。”
说这句话的不是叶沙华,而是南宫陌玉。
这是他今日说的第二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然后他又继续说道:“尝闻天玑月色极佳,我与沙华相约在此,到得还比她早半刻,也未曾见有何可疑身影。所以此事,还是要烦灵宿仙尊自己多费心了。”
这一句话直接解了三个人的围,谢无凭吁气抚额,连声道:“好说,好说。”
一众或尴尬或等着看热闹的人也全都熄了心思。
“天玑月如钩”是流华七十二景之中有名的一景,人家小两口这是约着看月亮呢!只不过不知怎么着,叶沙华先与破军碰上了。
至于破军公子怎么会来天玑……这谁敢管呢!
叶沙华由林绰窈的面上收回目光,已将她那抹一闪即逝的失望之色纳入眼底。
“是啊,真的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她看向谢无凭,说道,“看来真的只得谢宫主您,多加费心了。只不过这宫绦,却非是流华上下人人皆有的。”
26时时生时时死
叶沙华与南宫陌玉返回玉衡宫的时候,俱是一路无言,好在二人谁都不是多话的人,倒也都是习惯了这般沉默的相处了。
步回庭院中时,南宫陌玉垂眸看她一眼,却见那对明眸虽然美丽依旧,却比月光还要空洞朦胧。许是她心事重重时,便总习惯这般神色。哪怕掩饰再好,眼睛也极难骗人。
南宫陌玉微微叹一口气。
这一声低叹,使得叶沙华回过神来。
倒是头一回听他叹气。他,也会有无奈难解之事?
高大挺拔的银杏树伫立庭院中央,伸展向星空的繁茂枝叶,仿佛正安静承接着漫天流泄的月华。
叶沙华与南宫陌玉站立树下,头顶撑着的仿佛是一把银色的巨伞。
她的眼底倒映了璀璨的碎星,微笑着对他询问,“怎么了,廉贞?”
南宫陌玉摇一摇头。
“只是感叹灵宿仙尊自信过头罢了。”他说,“曲炎苍未必就会真的丧命。”
叶沙华心跳陡然加速,她极力维持住镇定神色,依旧笑着问道:“不是吧?南宫宫主不都说了,那个什么红什么天,连他都没办法解的?”
“花红一线天。”南宫陌玉道,“这世上奇人异士颇多,伯父不可解的,不代表旁人就无解。前些年,就曾有一位……只是一直少为人知罢了。”
叶沙华心怀略慰,嘴上却宽慰他道:“凌波一门作恶多端,那曲炎苍未必就有那么好的运气。你不要担心,灵宿仙尊说的对,他逃的了人,逃不了命。”
抬眸但见南宫陌玉面上一副忧色,果然是担心曲炎苍不死,她心头瞬间涌起一阵厌恶反感之意。
好在南宫陌玉倒也没有与她长久待在这院中闲话的意思,他轻微颔首,说道:“时候不早,早些回去歇息。”
叶沙华微笑着应声,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南宫陌玉伫立树下,看着她单薄美丽的背影,眼前却分明浮现她方才一转身时,眸中流露的那一缕不喜。
不喜就……不喜吧,她恨他,是应该的。总比先前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样,要好许多。
他的脚下也不再停留,却未立即回去卧房,而是走进了那间白日里惯常待的静室。
静室内氤氲着清淡凛冽的檀香,似乎与他先前离开之时一模一样。但他却能一眼看出,几案上摆放的三足香鼎,明显的被人移动过了。
他将香鼎放回原处,随即面对着一堵空无一物的墙壁长身站立,静室之内仿佛卷起罡风,可除了他左手的袍袖随风鼓荡之外,他的衣袂与发丝皆是纹丝不动。
少顷,风卷云生,墙上逐渐流转起一个逆时针旋转的螺纹形法阵。阵口漆黑,一眼难以望见其内形容,仿佛张开嘴的巨兽,连光线都能够吞没,遑论是人。
南宫陌玉却微俯下/身,毫无迟疑地进入到巨兽口中去。
随着他的入内,静室墙上的法阵入口,亦飞速旋转着缩小,消失不见。
南宫陌玉沿着漆黑狭窄的甬道,一路下行。然后他终于看见了眼前一点橙黄色的火光。
当他走进那间燃有灯烛的石室的时候,室内坐着的年轻人一下子就站起了身子,双目之中难掩舒一口气的喜色。
“公子……”他喊道。
这是一个长相十分俊秀的年轻人,任何人见了他,都会感觉像是见到清风朗月一般清润舒适。而他也是这石室之内,除南宫陌玉之外,唯一像是人的人。
不,他本来就是人。
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石室里,还躺着另外两个几乎已经很难看出是人的人。
南宫陌玉冲着青年迅速点了下头,目光飞投向另外两人。
石室东西各安一张木床,东边床上的人早在他进入石室的一瞬,便坐起了身子。
南宫陌玉眸色宁静打量过他,可若换了其他任何一人,乍然见到这样一张脸,定然都是要被吓一跳,然后不忍直视的。
不止是脸,这人浑身上下不着寸缕,还在流血的,新鲜的伤口,似鱼鳞,似渔网,密密麻麻交织在他裸/露的肌肤上。
可是这成千上百个伤口,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地愈合着,然后又在完好的肌肤上,重新割裂开新的鲜红的伤口来,仿佛正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操弄着一把无形利刃,无时无刻不在切割着他的肉躯。
不是一只手,定然是千百只手,千百把刀,才能达到这么快的速度。
这样的人,竟是时时生,时时死,却不知究竟该算是生还是死了!
而此时,正身受如此诡异可怖酷刑的男人,竟然还能够说得出话。
“你来了。”
他的声音,淡泊恬静无比,竟是难得一闻的清朗好听,仿佛一阵刮掠过心湖的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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