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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摸出一张关子轻轻放在桌上,起身落荒而逃。
他本想来找梁红玉说说韩世忠的事,却没机会开口。
闷闷地回到营房,韩世忠见他全没了去时的兴高采烈,心里惴惴,以为那事黄了。只是他本来就不好意思开口,就是黄了也只好认命。更没脸问宁泽个究竟,便装作不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去问。
宁泽朝韩世忠拱拱手:“五哥,这几日小弟就叨扰你,吃住都在这儿了。”
“哈哈,哪里话,不过你不是吃不惯军营伙食吗?每天烙饼咸菜,咬不动可别怨我。”
宁泽笑笑没说话。
从第二天起,宁二郎也不跟着五队出操锻炼,天天睡大懒觉直到端了饭来。闲暇要么指点指点韩世忠的操练,要么就背着个手满军营转悠,也去跟王渊打打屁扯扯闲篇,要么跑去骐骥营看看自己的小白,就是不敢回小屋一步。只等到腊月二十七,才想起应该进城给她们俩买些新年礼物了。
也是头一天,张好快马加鞭到了应天府,累得半死的他休息一日,也是二十七这日,谒见了童贯童相公。
在童贯温暖如春的签押房里,张好毕恭毕敬站着,大气都不敢透一下。只等童贯处理完了手里公事,才抬起眼皮看看他:“你这一路赶来,辛苦了吧?”
“孩儿不辛苦,老祖宗日理万机,才是真的辛苦!”
童贯年近七十,身材伟岸,依旧保养得非常好。他和别的太监不同,从来喜欢打熬身体,又因生来异象,虽然去势当了太监,靠近脖子处竟还稀稀疏疏长了十来根长毛。因此若不认识的人见了他,也只当是个五六十岁的健壮老汉。
张好见童贯只是点点头也不问他话,急忙弯着腰走上几步,笑道:“老祖宗交给孩儿的事已全部办妥,这次赶回来复命,又替老祖宗张罗到两间宝贝,若老祖宗有暇,孩儿这就拿进来请老祖宗赏玩赏玩,也算公余消遣。”
童贯也有些累了,点点头露出些许笑容:“那就看看吧。”
张好急忙走到外间,从跟随来的小黄门手里接过三个锦盒,小心翼翼返回里面,又很专业地带上白纱手套,这才慢慢解开锦盒,取出经过宁泽鉴定过的两幅画卷。
“老祖宗,这一幅是顾闳中的真迹,起先孩儿也不知道叫个什么,后来才取个名字叫《高士观云图》,老祖宗请看······”
张好指引着童贯的目光,把两幅画细细看完,童贯脸露微笑轻轻点头:“嗯,你果然还是有心,不枉老夫在官家面前提起你的名字!”
张好大喜,急忙撩袍跪下,激动得眼含热泪:“孩儿稍稍尽些本分,哪敢奢求老祖宗如此看承,真是愧煞孩儿!”
童贯笑道:“起来吧,你为官家尽忠,为老夫办事,将来自然不会亏待你。嗯,还有第三件啊,是什么?”童贯皱眉问道。
“不瞒老祖宗,孩儿本来是替老祖宗搜罗了三件的,谁知其中一件,竟被孩儿新结识的那个少年看出了破绽,真是差点出了大错,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呵呵!老祖宗请看!”
这是张好的小技巧,明明抱了三个锦盒进来,只拿出两个,故意要引童贯的注意力。童贯果然发问。
张好轻轻取出第三件,就是宁泽鉴定为半真半假那件阎立本的《张然像》,递在童贯面前。
童贯不接,只是低下头细细观察这幅画的破绽。他鉴赏力也是极高,看了半天,却看不出笔墨有什么问题。但终于在宁泽擦花的地方看到了两张纸拼接的痕迹:“哦,是拼接的?”童贯眉毛跳动,也是有些诧然。
张好马上接过话头,乐呵呵地将宁泽如何辨识真假的过程说了一遍。童贯听罢,凝思道:“宁泽、宁泽,这名字好生熟悉,老夫在哪儿听过?”
“哦,老祖宗也听过宁泽的名字?呵呵,真是他的福气,他还专为这几幅画写了赞文呢。”说着不动声色,从锦盒最底处抽出宁泽的笔墨。
童贯随手接过,一看之下大吃一惊:“好字,好字!风神内敛,贵气逼人,一个小小平民少年,居然有如此笔墨,真是他写的?”
“千真万确,他当着孩儿的面亲笔写的!”张好就差拍胸脯了。
“嗯,宁泽、宁泽!”童贯还是在苦苦思索到底在哪儿听说过这个名字,忽然一转身,死死盯着张好。张好一下子吓得全身发抖,冷汗从脊背冒了出来。
“老夫想起来了,十数日前,右前锋军王几道的信里提到过他!”
张好听了,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也不知这王渊说的是好还是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