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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六一早,蔺觉便叫家里的仆从赶了马车送他和顺意去百鸣书院。
傅白彗比他到的早,洒水扫地,擦凳抹桌,已经和小德一起收拾好了屋子。
还带了个白色的束口瓷瓶,在山里采了几株花,插在了瓶子里。
瓷瓶像是随手摆放的,就放在了窗台下。
屋外的风吹进屋里,像铃铛一样的紫色小花,摇摇曳曳,煞是迷人眼睛。
兴许是错觉,蔺觉忽地觉得整个屋子都因为这几朵紫色的小花,变得……变得有一种不可说的氛围,连心情也跟着愉悦了不少。
他偏了头,问傅白彗:“什么花?”
“桔梗。”
他的父王常年用药,药里便有一味叫桔梗,实在没办法把那歪歪扭扭的根茎和眼前的小花,联系在一起。
蔺觉笑了一下:“原来这就是桔梗。”
看多了它朴实的模样,忽又惊艳于它的美丽。
花也是人。
日子其实是如常的,一日之中,还是辰时读书,申时结束。
头悬念锥刺股,那是张运和才能干的事情。
没有悬念,此次中试,张运和位列第一。
第二乃是卫子莫。
第三和第四是并列,正是百鸣书院的两大吉祥物。
想想也确实难为夫子了,蔺觉和赵武楠,谁压在谁的上面都不好,干脆来个并列,不分先后。
惊喜的是,傅白彗占了个第五名。
她挺得意地跟蔺觉道:“如此,是不是能证明我聪慧?我就说了,你和我做买卖,并不亏。”
可不是,说不定还占了便宜。
蔺觉的心里藏了事,总在找时机,想和她提一提。
要不……就此时吧!
他清了清嗓子,准备先赞她一下:“我瞧你生的便机灵,想着你也不会是个愚笨的。不过……”说好了赞呢,一没留意,这“不过”又来了,可话已经甩了出来,总归是要说完的,他不自在地又道:“这才将开始呢!”
傅白彗与他“睡”了好几月,还能不知他是个什么性子!
且不论他心好心坏,总的来说就是个别扭的性子罢了。
她能理解,更能想象。
她想,蔺觉这个人吧,他爹没做寿王之前,这孩子大约还是质朴的。
想啊,他爹他娘可是被贬的,从锦衣玉食到布被瓦器,能不能翻盘谁也不知道,两个人痛苦就算了,何苦再告诉孩子自己原本的身份,让他们生出些不现实的绮念来。
等到他爹忽然做了寿王,连带着他的人生陡一转变,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长好了,这就长着长着…长歪了呗。
傅白彗回头看了看他,笑着道:“世子,你是不是藏拙了?”
这话,她其实早就想问了。
考诗赋那会儿,夫子出的题目是“山、月”,她都已经做出来了,他还没有下笔,若不是晚交了一会儿,不说第一了,来个第二总是没问题。
蔺觉眼波一转,这丫头,看透不说透不懂吗?
给你个眼神儿你自己体会去。
居然不是白她一眼,射过来的深邃眼神里,仿佛有万千的星光。
傅白彗体会到了,哈哈一笑。
这笑,她也是刻意学过的。笑声不能过于粗犷,因为会和她的长相不符。
更不能过于阴柔,她的长相往男人堆里一站,本来就过于清秀了。
正如人有千面,这声音亦是。
蔺觉先前没有仔细听过,今儿陡一细究,觉得她现在的声儿,和上一辈子略有些不同。
也说不出不同在哪里,思了又思,正欲开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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