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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伸出手腕,看着胡迟。
针尖扎在手指上的刺痛让柳叶下意识缩了缩手,同为女子的罗秀秀动作微顿,小声问道:“疼?”
这才不过是三滴血。
“要把所有的血流干,会多疼啊。”柳叶的声音很轻,就像是在喃喃自语。
她母亲这么做的时候心里会想着谁?
是那个男人,还是有那么一点儿想到了她?
胡迟把沾着鲜红血液的瓶子仔细收好,看着柳叶犹豫着开口:“你最近觉得身体不舒服,其实是寿元将尽了。的确有人可以永生不老,但是没有人能够真的长生不死。”
按理说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应该诧异的柳叶却表现的很冷静,她甚至仿佛松了一口气,轻笑道:“原来我也会死啊,那样看来我并没有什么绝症,真好。”
“其实我这里有……”
胡迟话还没说完,柳叶便摆摆手。
“其实这么多年了,我每天都感觉自己活得战战兢兢,守着这么一个花船,说实话也的确是有些腻了。我其实没有什么绝症,我母亲再也不会回来找我,我便可以摆脱身上的枷锁,好好去外面看看。若是小九想留下来那就让她接管红碎楼我也放心,若是小九想走,那干脆把楼里的姑娘都散了,也好大家都过自己的日子。”
她明明生着病,但是说起以后的期盼,脸色却是越来越好,甚至因为解脱了心中的负担,整个人的状态都变的不一样了。
“你们走吧,”柳叶说,“也希望能够有缘再见。”
“对了,”胡迟抱着白忌在将要离开之时,突然开口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八月姑娘提起过杜家的事情?”
“杜家?”柳叶微愣,“是那个以下犯上被满门抄斩的杜家吗?”
胡迟点头:“没错。”
“杜家少爷们倒是有来过红碎楼的,不过我母亲倒是从来没和我说过杜家的事情。只是……”柳叶皱眉,“曾经有一段日子,我母亲伪装成红碎楼头牌的时候,杜家二老爷倒是她的入幕之宾,不过杜家二老爷早就已经去世了。”
“你们要是想知道杜家的事情不如去问小九,在杜家出事之前,杜家的小少爷和小九关系亲密,恐怕能和她说些什么?”
小九被关在门外冷落了很久,胡迟去找她的时候她正在那生着闷气不满,一听是杜家的事情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怎么?我和朝廷重犯从前是来往密切,你这是还要上报圣上砍了我的头?”
胡迟也不知道小九这一身刺究竟是因为他还是因为这女人本身的性格,只好耐住性子解释:“我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字是说的这个意思。”
“哦,那就是我冤枉你了啊?”小九嗤笑,“要我对你赔礼道歉?”
对方这么没法交流,胡迟也就只能顺着她来:“行,你要是说出杜家小少爷之前有什么异常,那就算是和我赔礼道歉了。”
小九反倒是被胡迟给气笑了:“行啊,那我要不要再把他在床上和我说过的那些话都说给你听啊?他叫我小乖乖,说我真贴心,他就喜欢我又湿又……”
“行了。”白忌冷着脸突然开口打断她,面无表情地搂紧了胡迟的脖子,“胭脂味。”
之前在柳叶那里还好,出来之后这花楼的胭脂味估计又让白忌受不了。
他下意识拍了拍白忌的后背,只觉得白忌因为嗅到了胭脂味而浑身绷紧的僵硬着,不由顺着白忌的背向下安抚地捋了捋。
效果甚微。
“你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没羞没臊的,”胡迟转头就要走,“不想说就算了。”
小九看到胡迟真的要走忙提高了声音道:“他除了抱怨还能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胡迟果然停下了脚步。
“谁不知道杜家能管事的男人都死光了,留下了一个没什么人情味的老太婆,那老太婆更是收了一堆的干女人,杜家这些小辈的男人根本就没什么地位。”小九撇了撇嘴角,“那个没本事的怂货除了在我这骂那个老太婆还能干什么,就知道耍些嘴皮子功夫。哦对了,杜家出事之前他还来我这发了好一通脾气,说那老太婆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了一个姘头,对那个男人可真是无微不至就差要照顾到床上去了,为这事砸了我不少值钱东西。”
“是这个男人吗?”罗信忙有眼色的把莫问的画像拿出来,这画像胡迟给他们了人手一张,就担心被柳叶直接扔了也能再补上,没想到这时候又派上了用场。
“我哪知道是什么男人?”小九不耐烦地瞥了一眼,“应该不是这个,当时那怂货说是个特别漂亮的男孩,看模样都能当那老太婆的孙子了,还特别嚣张,用他的话说,那是一看就知道从什么小倌馆领出来的头牌。”
年轻,漂亮,男孩。
胡迟想到之前看到的,和杜敏湖交好的男人。
他忙抽出一张纸,随手便画出了那男人的模样,墨迹未干就举起来给小九看:“这个男人你觉得像吗?”
小九虽然态度不满,但看得却是认真,“我虽然没见过,但是我觉得十有*就是这个人。”
果然。
胡迟把画像收回去,虽然小九话不好听,但是她这一次怎么也算是帮上了忙,便对着小九道谢:“谢谢,我知道了。那现在也就不碍着您的眼了,我们还要赶路,走了。”
“你们男人都这样,用完就丢。”小九摆摆手,“走吧走吧,道谢都不知道说点儿好听的话。”
然而等胡迟他们刚走出红碎楼的花船,就听到有人再叫他们。
或者是不指名不道姓的叫着胡迟。
“喂!那个红衣服的!”胡迟回头,小九就在她房间的窗户边喊他,看到他回头之后扔下来了一个什么东西。
“本花魁送你的告别礼,好生收好了。”
那是个绣工不忍直视的红色荷包,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九字,里面很薄,并非是寻常的干花香囊,而是一张叠好的符纸。
“你可别以为那是我为你特别做的,那东西我之前被柳叶姑姑逼着学女红的时候绣废了一整箱,这就是随便给你的。”小九难得说了这么多话解释,“那是个平安符,我看你这模样就是个遭天谴的,认识一场,保你平安。不用太感谢我,下次过来的时候多拿几壶好酒孝敬就行。”
胡迟被这个小丫头逗笑了,抬手晃了晃荷包。
“哼。”小九嘴上说着,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胡迟把荷包握在手里,“我走了。”
“你……”你什么时候再过来……
小九到底还是把后面的话给隐去了,只忙胡乱地招了招手:“行了,你赶快走吧,大晚上的别冻到你家孩子。”
胡迟对她一笑,便没有留恋地转身离开。
当他把荷包放到储物袋里的时候,脖子上又被狠狠地抓了一下。
“我这一晚上脖子都快被你抓掉了。”胡迟无奈道,“你是不是应该剪指甲了?”
白忌把手从胡迟的脖子上松了松,正当胡迟以为他要放开手的时候,脖子上的两只手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抓得更紧了。
罗信有幸看到了这一幕,低声对身边的路子宣笑道:“我觉得大师兄真像是胡大师的儿子,这么护着爹,防着任何可能当他继母的女人。”
路子宣没附和他的话,甚至不着痕迹地离他更远了一点儿。
果不其然,罗信这番话刚说完,白忌在前面头也不回地冷声道:“我是有多久没教育你,让你觉得说我坏话可以肆无忌惮甚至都不用传音了?”
罗信再也没敢说话,默默地剥开一颗栗子狗腿地递到自己大师兄手边。
“不吃,”白忌眼皮微垂看了他一眼,“太干。”
……您之前不是这样的大师兄啊。
难道是因为他没学到精髓?
罗信把栗子举起来放到白忌的唇边。
白忌看了眼栗子,又看了眼谄媚的罗信,启唇——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