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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他听闻近几日她的作息已经逐渐恢复正常了,那些莺莺燕燕昼伏夜出的活动也不再每个都有她的身影。
麦考夫陷入一种矛盾的感受中。
他这场病似乎是病的值得?又或者将她推得更远了?
抱着这种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忐忑不安,他在周六下午的时候拨通了露西尔的电话,询问是否需要自己去接她。
对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提议,并表示会自己开车去,只要他发个具体定位就好。
于是,怎么讲,他毕竟是麦考夫·福尔摩斯。他立刻表示没问题,然后保持着姿态迅速挂掉了电话。
晚餐时他大概是全家唯一一个坐立不安的人。
当然,他摆出的姿态是一以贯之的那种对局面的胸有成竹和十拿九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焦虑的很,他无法预测露西尔·埃文斯会给出他怎样的回应,而席间的氛围会发展到那个方向去。
他曾对她扬言自己能够看透人心。
现在看来——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这话可能有点说大了。他的确能看透许多纷繁复杂的表象,他能轻而易举的推理人性和动机,他总是能知道周围的人在想什么。
但这完全不代表他能对一个……一个与自己有情感牵扯的女人一眼望到底。
也许夏洛克是对的(仅仅在这个问题上),如果他从未真正正视过那种情感,认真去了解过她的感受,他怎么就能确定自己看透了她?
情感远离逻辑之外。
这不是他能决胜千里的领域。
因此在整顿晚餐中,麦考夫谨慎小心地侧头观察着母亲的女客人。他看着她与自己的父母言笑晏晏,看着她和柔温顺,配合着母亲的每一个笑话或者他与夏洛克小时的趣事。
她没有在父母面前表现出一丁点曾与自己决裂的痕迹。她在父母注视的目光下该羞怯时羞怯,该微笑时微笑,该向他投来求助目光时也绝不闪躲,因此他也知道跟着继续演下去。
“斯宾塞医生告诉你病了,mikey?”妈妈从厨房端来她拿手的牧羊人派。
“是啊,妈妈。”麦考夫扯起嘴角,“感谢您在晚餐快结束时终于想起这码事来了!”
“你应该听医生话,打针!吃药!”妈妈显得有些不满。她的大儿子一直都不是什么会顺顺当当听人嘱咐的孩子,他总有自己的想法,固执且一本正经。
“想必斯宾塞医生应该也通知过您了,”麦考夫将一颗切割出核的樱桃送入口中,“那是五天前的事了,我已经退烧好多天了。”
妈妈瞥他一眼,然后转过头对露西尔悄悄说,“你看看,这就是男孩子,他都四十几岁了,还是不能照顾自己!”
“妈咪!”
他翻着白眼放下刀叉。
露西尔则明了地冲他妈妈眨眨眼睛,满脸“我明白”的同盟笑容。
“这下好了!”他看着两位女士那默契的根本不需言语的眼神交换,感叹道,“这下我更是最不听妈妈话的坏小子了,是吧?”
剩下三人大笑。
露西尔笑过后转身拍拍他的手臂,有心安慰他,“妈妈总是担心最不听话的那个!”
他继续扯着僵硬笑容,“是吗,我怎么从来都没看出来?”
饭后福尔摩斯太太又留客人坐了一会儿,他们围在起居室的壁炉前,两位女士在研究着英格兰乡下甜食的做法,妈妈还顺便教给了露西尔“mikey生病时最喜欢吃什么”。
那位女外交官的社交应变能力多强啊,她立刻虚心求教,该装作不懂的地方装作不懂,该表示明白的地方一点就通。
麦考夫腿上本来随意摆着一本妈妈的数独,但他根本无心填字,不由自主地就被两位女士的笑声吸引,安静地看着她毫无破绽的完美演技。
直到时钟打了九下,麦考夫不得不提出他们该走了,回伦敦的路还需要不少时间。
他十分绅士的为他的女伴提好外套,然后拎上自己的黑伞,站在门口等着与父母贴面礼的她。
露西尔的车子停在北面的一块田间空地旁,乡间黑漆漆的没有路灯,麦考夫执意要送她过去。
晴空朗朗,月色安静的照撒在两人身上。
比起屋内的拌嘴热闹,恢复到独处时的两人立刻陷入了沉默。
他们并肩走在门前的小路上,麦考夫忍不住转过头看她的侧脸,心里似有千言万语,但话到嘴边却都成叹息。
“谢谢你救了夏洛克。”他犹豫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我是说,他常将自己陷在危险中。”
她淡然的微笑,语气听起来也十分轻松,转身冲他笑了一下,“他是你唯一仅剩的良心,我认为还是让他活着比较好。”
两个人继续走在夜幕下的乡间小路上。
一种尴尬的安静横亘在两人之间。
“谢谢你来,妈妈很高兴。”他思考了半天,最终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蠢死了麦考夫!他这样在心里骂自己。
这简直是烂透了的高中生台词!
“这没关系,”女外交官耸耸肩,“我想我们还是可以做对互帮互助的……好同事!”
她想到他第一次就是这么对父母介绍自己的。
“是啊,同事。”
麦考夫对这个单词报以微笑。
天知道他笑得有多假,还好夜色笼罩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