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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红姨的话,绝不是没根由的,她怎么能违背她的嘱咐而去应天子的召呢?
杨谨心意已定,赔笑道:“那要恭喜赵大哥荣升了!”
“诶?不光是我,还有你啊好兄弟!我想,很快,朝廷的命令就会下来,若我猜得不错,该是想召你入京中官学学习,过得几年,再历练些,就能被委以重任了。兄弟啊,说句不恭敬的话,将来,那太医院的院首说不定就是你啊!”
杨谨看着赵县令容光焕发替自己打算的模样,不禁好笑,摇头道:“我无意于官场。而且,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赵大哥你来之前,我正收拾,准备向你道别呢!”
赵县令错愕,有什么事,能重要到比自家的前程更重要呢?
说到底,他终究是朝廷的官员,寒窗苦读,货卖帝王、造福百姓是他的人生理想;而杨谨的理想,恕他无法理解。
最终,赵县令劝留了几次,还是拗不过杨谨,只得由着杨谨离开了。
离开那日,盘石县上自官场、下至普通百姓,包括许多商贾大户,都来给杨谨送行。杨谨哪里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
那些人都知道她的事迹,对她皆心存感激,更舍不得她走。几家富户还奉上了银票供她路上花费。
杨谨怎么可能要他们的钱?她谢绝再三,才勉强劝住了众人的好意。
“好兄弟,”赵县令亲自牵来一匹雄健骏马,将马缰绳塞到杨谨的手里,道,“金银财物你不要,脚力总得有一个吧?”
杨谨知道推脱不了,只得谢过,接受了。
看着那疾驰远去的骏马上挺拔的身影,赵县令感慨良久。有几个对杨谨心仪不已的小姑娘已经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这些事杨谨都不知道,她此刻一门心思地只想先赶赴平陵,将云素君借给她阅读的几本笔记奉还,然后继续赶路去京城。她已经耽搁了半年多的光阴,太久了。
有了好坐骑,自然比靠双脚一步步走来得快,不过一日光景,她就赶到了平陵城。
平陵城是平州的重镇,亦是府衙所在地,其城内之繁华、人口之稠密自然不是寻常市镇可比的。杨谨却没心思观赏世态民风,她进入城中,逢人便打听“车骑将军景府”在何处。
在平陵,府衙在哪儿或许有人不知,但若问起景将军的府邸,却几乎无人不知,甚至还有人好心地告诉杨谨:“景夫人的医馆就在前面大街拐角处,小哥要医病,尽管去那里!”
杨谨实在想不出自己哪里像是寻医问药的,心忖着或许是景夫人的名声太响了?又或许此地人太过热情了?
她既然是找来云素君的,便直奔医馆,不想吃了个闭门羹,只得急匆匆掉头又去车骑将军府。却也是府门紧闭,凑近一看,都上了锁了。
杨谨登时心里没着落了,又寻不到可以一问究竟的人,她只好又折回了医馆。
医馆前围着一群人,正在讨论墙上的一张告示。杨谨忙也凑近了去,看罢暗骂自己之前匆忙急躁,竟没注意到这告示上写着暂且闭馆的字样,落款日期就是两日前。
她站在人丛中,听着有人讨论着——
“怎么好端端的闭馆了?”一人奇道。
“你不知道,如今边关吃紧,咱们景大将军被派去边关了,人家感情深,景夫人不放心,自然也随着去了呗!”另一人道。
“边关吃紧?不会是要打仗了吧?”又一人惊问。
“不是!和咱们大周没关系,”之前那人颇明白,“我家表兄就是在漠南一带做皮货生意的,听他说,漠南女王对其他几大部族用兵了,打仗打得正凶呢!”
杨谨没兴趣再听下去了。她能够确认的就是,那几本笔记她无人可还,只得暂时保存着,等到将来再还。
既已打听明白,杨谨也不多做停留,旋即离开了平陵,取道赶奔京城。
这一日,到了襄宁地界,据说这里离京城也不远了。
杨谨在一家饭馆吃了顿饭,又让店伙计喂了马,会完账的时候惊觉钱袋里就剩下十几文钱了。
就凭这点儿钱,还想去京城?杨谨犯愁了。
因着宇文睿当初给她的银子颇充裕,这一路上她从未因钱的事儿犯过难。当初在盘石县,她一住就是大半年,虽有赵县令夫妇的照拂,但杨谨怎么好意思白吃白喝?是以,银子就这么不经意间花得几乎干净了。
如今回头想想离开盘石县的时候,几家富户奉上的银票,杨谨方知何为“一文钱憋倒英雄汉”。
她不后悔当初谢绝了那些富户的好意,那不是她该得的,她便不会去拿。
眼下,手头局促,只得将值钱的东西变卖一二,才能凑出来盘缠路费。
杨谨想了几个来回,脖子上挂着的那块玉,是寻找恩人的线索,决不能变卖。景砚当初给她缝制的衣衫,虽然已经小得穿不进去了,可她舍不得。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杨谨突的想到了面具前辈赠与自己的“素”字铁牌,他说遇到难处的时候,就亮出这块牌子。杨谨不知道该向谁亮,也不想亮,她觉得那样的自己很没出息。
思来想去,唯一能变卖的,也只有赵县令赠的那匹骏马了。
杨谨没法子,心里暗道一声对不住了赵大哥,牵着马去了市集。
市集上,做买做卖,人来人往。
杨谨也不会张罗叫卖,就学着旁的卖牲口的人的样子,在马耳朵上别了一根枯长的野草,自己则杵在一旁,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盼着有人能赶快出价买了马去。
足足站了一个时辰,也没见有半个人影来询问。
眼看日头就要落下去了,市集上的行人和商户也渐渐少了,杨谨想到口袋里那十几文钱,忐忑起来:晚上去哪儿过夜呢?客栈是不敢住了,这点儿钱,还得留着应急呢。
恰在此时,“轱辘”“轱辘”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辆马车停在了她的面前。
杨谨张大了眼睛,与那从车上跳下来的车夫大眼瞪小眼。
马车内,响起一道声音:“遇到什么难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