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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安在葬礼开始,由他念父亲临终悼词之后,就因太过悲悸连站都站不稳,被人扶去休息室休息。
远在洛杉矶的罗家老两口因南老爷子的离世,不远万里赶到沪上来送别好友。罗、南两家曾是关系深厚的世家,后因儿女婚事闹的多年交情毁于一旦。如今南老爷子驾鹤西去,再多的恩怨,都已经随风而去。
罗家二老来时,南维安顺从的跟在罗家二老身后,身穿丧服,看起来更像是陪着公公婆婆来吊唁老友的罗家媳妇,而非南家女儿。
到此时,南瑜才对南老爷子曾经说过的,南维安早已经是罗家人的话,深有体会。
南新安不顶事,南维安又彻底成了罗家的人,如此一来,南老爷子的丧礼,重担全数落在南瑜头上。她要面对每一个来客,对他们今日的到来表示感谢。
这样的场合,能来的,多是望江楼多年的老客,能在望江楼成为老客的,身份自不会低。
一张张陌生的面孔,对南瑜来说,要认出这些人,实在是太难了。
好在汤怀瑾今日跟南瑜一起穿着守孝服,恭恭敬敬的站在南老爷子灵堂上遗像旁,一举一动都做足了晚辈该有的礼数。
要是不知道内情的人来了,只会将汤怀瑾当成是去世之人的亲孙子,反倒是南瑜站在汤怀瑾身边,只是辅助。
前来吊唁的人。包括罗家的二老对汤怀瑾的印象都非常的好。
平时看起来冷淡的脸,在葬礼这样的场合显得得体又妥贴。汤怀瑾深入骨髓的教养与优雅,让每一个跟他握手致以安慰的人都深有体会。
罗家二老原本想着罗亚恒如今在南瑜手下做事,他们心中还有些不满。毕竟南瑜的出身,并不怎么让罗家的二老看的起,但今日一见汤怀瑾,这样的感觉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南瑜站在汤怀瑾身边,身高差让南瑜显得更加的小鸟依人。老一辈很直观的就认为,南瑜所在的公司,就是汤怀瑾的公司。也就是说,罗亚恒现在跟着的上司是汤怀瑾!
罗家二老领着儿孙从灵堂出去之后,就老大欣慰的跟一同来的罗亚恒说:“好好干,跟着这样的人,前途不可限量。”
爷爷看孙子,自然是怎么看都骄傲的。
罗亚忆趁机说:“爷爷,我想先休学,来姐夫的公司实习。”
原本她回洛杉矶就该入学进行大学的课程了,可是罗亚忆一直不死心想要回国进入汤铭集团,从而更靠近汤怀瑾一些。现在罗家的老爷子开口肯定了汤怀瑾,罗亚忆肯定要为自己的处境争取。
不等罗老爷子反应。南维安第一个就不允许!
她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就在揣测汤怀瑾的心思,思前想后,恐怕汤怀瑾对南瑜并不是真心的,他不过是借南瑜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罢了。
明白了这一层,怎么可能放罗亚忆去汤怀瑾身边。
折了一个女儿还不算,难道还要让她把最心爱的小女儿也折进去。
关心则乱,南维安不顾身边还站着罗家公婆,直接出声呵斥道:“你给我老老实实去念商学院!书都念不好,将来有什么用!”
谁知这话说出口,就犯了罗老太太的忌讳。
“我记得当年你可是说过。我的阿恒不念大学,将来照样是人中龙凤!”
相比于罗老爷子近年因为南维安对公司的事情多加插手而不满,罗老太太对南维安,那真是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满意的地方。尤其是从前她投鼠忌器,总怕自己对南维安太刁难,转头南维安就在罗亚恒身上找补回来,最终苦了孩子。
现在可不同了,罗亚恒自己有出息,不用在瞧南维安的脸色,罗老太太就彻底没了顾忌。
加上南维安的行事作风。南老爷子的葬礼,生生就能把自己当外人。尽管罗老太太很清楚当年南老爷子跟南维安断绝关系的始末,也了解南老爷子就是到死都不认南维安这个女儿。可是长辈做事即便是固执,可人都死了,南维安还记恨着当年的事情,连身后事都交给南瑜那么一个晚辈去操办。
这谁看了不心寒!
南维安对自己的亲生父亲尚且如此,就更不用想她能对作为婆婆的罗老太太多情深意重了,到时候能不能给她养老送终都难说。
如此一想,罗老太太对南维安的态度就更恶劣了起来。
这个女人哪里比的上她的好乖孙。
罗老太太并不知道,今天南维安之所以没有以主家身份操办父亲的葬礼。完全是因为罗家的二老从洛杉矶回来了。
若不是如此,她何必委屈求全,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乖乖顺顺的扮演孝顺儿媳。
却不知,马匹拍在了马腿上。
罗老太太拉着罗亚恒的手,“乖孙,带奶奶去看看你住的地方,你一个人在国内,奶奶总是不放心。”
罗亚恒眼皮微闪,听话的带罗老太太去看他的住所。
罗亚恒至今住在当初欧芯租住的房子里。虽然欧芯早比他逼的搬了出去,可是他却不愿意离开,还是住在这里。这房子虽然不大,但是好在距离公司近。
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罗亚恒在公司的方方面面都有了新的成绩。
结果可想而知,罗老太太进到罗亚恒在国内住的房间就大哭起来,甚至不管不顾指着南维安的鼻子骂:“你跟我说阿恒在国内的一切,你都安顿好了,好说阿恒日子过的奢华,花钱如流水?这就是你说的奢华?你可真是后娘的心。毒蝎的针!”
南维安哑口无言。
她当初是说过罗亚恒在国内花钱如流水,当时罗亚恒带着医生还有助理,住的是沪上数一数二的总统套。
可不就是花钱如流水。
后来南维安知道他参加比赛,想要阻止他,所以才偷偷的停了他的信用卡。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南维安应接不暇,自然也就完全忘了罗亚恒的信用卡完全停用了这件事,也许她想起来过,不过转念又想罗亚恒现在这么出息,总归是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的。
就是罗文也说过要让罗亚恒自力更生的话。
怎么事到临头。竟成了这副样子。
罗亚恒摸摸鼻子,很低声的哄着哭泣的罗老太太,“奶奶,您别哭了,我住这里就够了。这样我挣的钱,就能省下来年底给你跟爷爷买礼物。”
孩子越是懂事,长辈越是心酸。
罗老爷子都有些看不下去,他罗家的孩子,何至于过如此艰辛的生活。他是不可能跟妻子一样指着儿媳妇痛骂的,只是质问儿子,“阿恒回国这也快有一年了,你难道就没问问他在国内住什么地方?你这个父亲是怎么当的!”
罗文被问的满脸羞愧。
这一次罗亚恒回国,确实让他对儿子有了很大的改观。
可是他已经习惯了忽略,这么多年跟儿子的疏离,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改变的。不过罗问很清楚的记得,他问过南维安,得到的结论是罗亚恒在国内非常的逍遥快活。
南维安对他阳奉阴违不是第一次,但每一次,都会让罗文对她失望一点。
被罗文用埋怨的眼神注视,南维安心惊肉跳,当爱情被生活的柴米油盐消磨干净,那么剩下的还有什么。南维安心里蕴藏着巨大的不安全感,生怕罗文一家会像当年一样,毫不留情的抛弃她。
那是她人生最孤寂无助的时刻。
她就算是拼了这条命,都不想要再经历一次。
.....
忙碌一天,傍晚时分来吊唁南老爷子的人才算是少了些。
见没人了,南瑜劈手拉过汤怀瑾的手,又是心疼又是埋怨的说:“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握手呢?这么握一天,手不废了才怪。”
葬礼似乎有不成文的规定,来吊唁的宾客都会跟家属互道安慰节哀的话。
来人见是汤怀瑾在家属席站在,每一个过来都跟汤怀瑾握手,有些人握的时候,因心情沉重还会顾不得力道。
这么握一天,手不疼才怪。
汤怀瑾的手长的非常好看,手指细长,南瑜给他左搓搓右揉揉,心疼的不行。
她这么心疼他,汤怀瑾另一只手揉揉她的头,“累不累?要累就去后面歇着。”
这么直愣愣的站一天,说累也真是累的。
不过她站着。他不是也站着呢嘛。
累都是一样的。
南瑜想陪着他,坚持中途一次都没有离开过。
“怎么那么傻?!”汤怀瑾问。
南瑜趁没人踮脚吻他的下巴,不说话。
她是个很容易被感动的人,在这种时候,这个男人如山般站在她身前,面对一个个的来客,如面对全世界。
这种感觉,南瑜形容不出,却铭记于心。
其实葬礼更会让人心中生出孤寂的感觉,跟结婚的热闹欢庆不同,葬礼多是悲伤的,寂寥的。每个来的人脸上都写着痛苦,使人打从心底里想要彼此依靠,相互取暖。
正当南瑜认为今天的丧礼完全结束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声音。
唐冠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