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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四匹大马尾随其后。
反应过来的士兵迅速将他们包围,但他们哪里抵得住这帮土匪的势头?没有穿好铠甲的步兵被马蹄撞飞,没有装好马鞍的骑兵被受惊的战马甩到地上,几百个人被这区区五个人冲得是丢盔弃甲。
狼牙驾着马,从身上摸出一只火折子,单手打着,然后翻身飞速向身后的粮仓掷去,粮仓马上着了火。狼牙骑着马从营地里奔出,他在马上看着火的营寨,不由仰天大笑,他的计划真的成功了。
风起,一阵狂风,从北面呼啸而来。
狼牙猛然停住马,身后四人围了上来,他们脸上挂着掠夺成功后幸福地大笑,“老大,没想到我们的计划真的实现了。”
“是啊……”狼牙喃喃道。
他回头,看见身后白水山山头火光冲天,一阵阵热浪迎风而来。地表一片滚烫,骏马不安地抬起前蹄,嘶嘶鸣叫。
“该死!”狼牙低咒。
“怎么了?”
“他们还没出来……”
狼牙解开马背上的装满米袋的四只口袋,又一拍马,头也不回地冲火光处冲去。
树林里浓烟滚滚,有愧拼命地拖着屠夫往前跑,前面也没有路,后面也没有路,只有四面八方的熊熊大火将他们包围。
屠夫虚弱地咳了一声,“放手吧,你再不放手,我们就到要死在这里了。”
有愧低喝了一声,“闭嘴。”
火苗像是长了腿,从西向北,像洪水一样向他二人逼来。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这场火会烧得这么大,这么旺,似乎要将这一整座山给烧光方才罢休。
刚刚的火势并不大,他们只点着了三棵树的枝叶,这三棵树叶片相交,枝丫相抱,在燃烧里竟然烧成了一股,火舌如飞龙一样盘着树干一游而上。就在这个时候,起风了。风从西边来,夹带着西域的风沙和泥土,只是一瞬,这条火龙便从树梢一跃而下,向他们扑来。两人转身就逃,而那火紧咬身后,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树,然后不知什么时候,他们的四面八方全是火焰,仿佛置身于火海之间。
就在这时,一棵树断了,那棵有一个人合抱那么粗,被大火从腰部截断,尾部发焦,干燥地树皮上火星跳动。这棵树好巧不巧,正好压在了屠夫的身上,压断了他的一条腿,他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听见了自己骨头断成两节的声音,脆生生的,像一根折断的木条。
屠夫被有愧一骂,哈哈笑了起来,“是我看错你了,”
他的身体已经没有力气了,他甚至可以感觉到在大火里,他的身体开始变冷,从他的脚开始,然后是小腿,膝盖,大腿,盆骨最后是胸膛。他用最后的一丝力气,说:“谢谢你刚才救我,你是我的大恩人,但我还有一件事想求你。”
有愧托了托屠夫的身体,她也支撑不住了。
即便她穿着男子的衣服,压低声音说话,跟狼牙的弟兄们称兄道弟,但不管怎么样她也不能改变她是女人这一事实,她没力气了。
她不想让屠夫死在这里,也不能让屠夫死在这里。就像雪山上的遇难者一样,在寒冷而绝望的雪峰上,能活下来的都是没有抛弃同伴的。因为一个人是坚持不下去的,一个人走太累了,就会停下来,而停下来就会死。
她拽着屠夫继续往前,屠夫的身体并不重,虽然靠在她肩上,但却没有重量,他将自己身体的全部重量都转移在他唯一好的那一条腿上。
有愧吸了口气,开口道:“你跟我一起活下来,我就答应你。”
屠夫苦笑,“你别骗狼牙。”
有愧说:“什么?”
“你别骗他。”
有愧说:“我没骗过他。”
屠夫点点头,说:“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有骗过他,但以后难保不会。他是个好兄弟,但人太耿直,你别骗他。”
“我不骗他。”有愧气喘呼呼地说。
屠夫闭上眼睛,吃力地吐了口气,说:“我信你。”
他长松口气,不知怎么的,他心里那一块大石头落下去了。他知道有愧是在敷衍,可能等她从这场大火里逃出去以后,她根本不会记得她给他的承诺,但他还是安心了。
没想到到死,他最放心不下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兄弟。
狼牙太实在了,以后多少会被骗,就跟他一样,为别人掏心掏肺付出一起,最后什么也没有得到。
那棵树倒下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今天是活不了了,他觉得自己错了,错得离谱。其实人都像蚂蚁,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人对生命向往迸发的任性,如螳臂当车,微不足道。
不知道是不是人要死的时候就会想很多,此时的屠夫微合着眼,想到他第一次到屠宰场的时候。
他看见臭哄哄的猪,臭哄哄的鸡,在遍布恶臭粪便的圈子里爬来爬去,他的爹举着一只砍刀站在外面,一手捋着下颚的长须,自言自语道:“今天该宰那一只呢?”
猪和鸡不说话,怡然自得得哼着声儿,啄着米。
这让屠夫莫名感到恐惧,真愚蠢,死到临头,还不自知。
带着火星的树叶落在有愧的肩膀上,烧卷了她落在肩上的长发,火光让她看不见方向,所有东西都在热浪里颤抖着,她盯着眼,艰难地往前走,她的脚板已经被火烤出了水泡,有一只水泡被磨破了,然后再破的地方又磨出来了一个更大的。
”我们会出去的……“有愧对屠夫说,但她知道,其实这句话是在安慰她自己。
等出她们或者出去后,何愈就会回来,然后他们就在一起好好过。可以留在白水城,如果白水城开始打仗了他们就搬到别的地方去,哪里都行,只要不是京都。她不要他当什么大将军,她也不要他当什么战神。她是个自私的人,从小就这样,眼睛里永远只有我在乎的东西,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可她走不动了。
膝盖开始打颤,手臂开始发抖,腿像是被灌了铅,肩头的人越来越沉重。她想倒在地上算了,就这么等着那四面八方的大火将他二人席卷吞噬。
肩上的人沉重地摔在了地上,像一截没有生命的木头。
而她的腿跟着打了个颤,直挺挺地摔了下去。
地上很热,烤的她觉得自己的皮、肉都要化了,她被烫的要跳起来,但她的腿,她的手全部动弹不得,她木然地睁开眼睛,自己看着自己一点点地被烤死,被烧死。她掉下泪来,眼泪掉在地上被烤出嘶嘶声,然后什么也没有留下,她眯起眼,想看清楚火光尽头那个迅速移动的小点。
那个小点影影绰绰,像一个人又不像一个人,她突然觉得委屈,这大概就是她的结局,一辈子,两辈子,怎么也逃不了,怎么也躲不过。
火光里的小点越来越近,是一个骑着马的人,肩上坐着一只张牙舞爪的老虎,从火海里劈开了一条生路。
“上马。”
一只滚烫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