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忐忑的抬眼去看郑娥。
郑娥微微蹙眉,倒是少见的严肃:“这事可不能胡说!”
翡色点了点头,咬着唇道:“那女人醒来后便是这么说的,侍卫也不敢瞒着,先回了奴婢。奴婢特意也去问了几句,听她的话音似是真的,这才和姑娘您说了一声。”
郑娥想起在宫里头听二公主说起的那些事,眉心仍旧蹙着,很快便转到屏风后面,伸开手有着左右的人替她更衣,口上徐徐道:“倒也不急......这样吧,明日我去瞧四哥哥,正好把那女人一起带去。”
反正这种疑难之事,丢给萧明钰就是了,左右那些个骗子应该也骗不了萧明钰。天塌下来了,还有萧明钰这个大高个在前头替她顶着呢。
这般一想,郑娥的心情又稍稍的轻松了一些,瞥了眼丫头拿来给她选的两件衣衫,随手指了那件海棠花绣缠枝蔷薇的,轻声道:“就这个吧.....”心情差的时候穿件颜色鲜艳些的,精神也好些。
郑娥换好了衣衫,抖了抖那只才安了家的兔子白云,拿着菜叶喂了它几口,直到兔子气的不想理人,这才起身去给泰和长公主以及张驸马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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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时候,郑娥果真带了昨日里路上遇着的女人去了法慧寺。
萧明钰倒是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你要隔几日再来呢......”郑娥偏心偏的很,时不时的就进宫去陪二公主,轮到他了最少也要隔个一天两天的。
郑娥倒是一本正经:“我来是有正事的。”
萧明钰见她板着脸,倒是有些想要捏一捏她白嫩嫩的双颊。他忍着笑,也学着郑娥那模样,一本正经的应声道:“唔,什么正事?”
郑娥也没多说什么,转头吩咐了几句,侍卫便把昨日里那个女人给送了上来。
那女人昨日里倒在山道上时倒是潦倒狼狈、奄奄一息的模样,今日倒也特意收拾了一下,虽身上的衣裙仍旧是洗的发白,可那一头乌发却也挽了起来,擦干净脸后倒也有了几分清秀干净的模样。
萧明钰瞧了几眼,着实是没瞧出这女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郑娥,迟疑着问道:“......该不会是你要给我送洒扫丫头?”
郑娥瞪了他一眼,伸手指了指那女人,轻声道:“我日下山的时候路上遇上的,顺手就叫人把她送去医馆看看了。没想到她倒是有些来历,我也不知真假,管不上那事,想着干脆叫她和你说算了。”
那女人来回瞧了郑娥与萧明钰,看他们穿着打扮和言谈举止,想来也是什么贵人。她一路上奔波已是累极了,略一思忖便跪在地上认认真真的磕了几个头,口上道:“小女子乃是桃溪县的人,姓关,名山月。家父做些小买卖,在县里倒也算得上是宽裕的人家。家母早逝,当父亲也不愿续弦,只是一心抚育我和哥哥长大。后来哥哥中了秀才,娶了嫂嫂,我们一家人倒也算得上是安乐。只是没想到前几月忽然县衙里忽然来了人,说是要替上头的贵人选美人,我家嫂嫂生得美,竟是叫人看中抢走了。哥哥上前拦了一下便叫人打得重伤,县里头也没大夫敢给他治病,最后竟是不治而亡......”
关山月是秀才之妹,倒也算得上是识文断字,故而说起话来也有条有理,只是提起这些事仍旧是难掩悲色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语声低低的:“家父老年丧子,亦是气得大病而逝。不过短短几月,我家竟是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我想着自己横竖不过一死,干脆便卖了家里的东西,收拾了东西来京城告状——想来天子脚下,也应是讲道理的.......”
说到这儿,她悲痛中又带了些羞窘,小声的解释道:“只是,我平日里甚少出门,行李与盘缠都叫人偷了去,没法子才想着要来山上的寺庙里借宿几日,也问一问情况。没想到,半路上就晕倒了,多亏了小娘子好心搭救。”
听到这儿,萧明钰也蹙了蹙眉——关山月见识少,自然不知道前几个月,太子正好大张锣鼓的给皇帝送美人。如果抢了她嫂嫂的“贵人”真就是太子或是皇帝,那可就是没处讲理了。
不过萧明钰听到这儿也不知道郑娥为什么要带着女人来,只好又抬眼看了看郑娥。
郑娥便咳嗽了一声,温声问了一句:“不知你嫂嫂姓甚名谁,若是可以,我们倒是能帮忙找找,也好查出这幕后之人。”
关山月不疑有他,连忙开口道:“我嫂嫂娘家姓成,名叫娇娇。”
郑娥给便边上的丫头使了个眼色,把关山月给搀起来,扶走了。等关山月离开了,郑娥这才开口道:“我昨日入宫的时候听二娘提起了几句——宫里头有个姓成的美人有孕了,正好就是太子送的人.......”
这一下子,便是萧明钰都蹙了蹙眉头——成氏本就是有夫之妇,倘若真叫人送入宫里头,虽不知她是如何漫过那上上下下的人的,可日后身份揭开了,皇帝背着一个“强抢人.妻”的罪名自是不太好看,心里头也难免会埋怨惹出这事的太子。而且,最要紧的事情,成氏腹中那孩子,如果月份接近的话,说不得就要被人按上一个混乱皇室血统的罪名。
又或者,这事从头到尾都是别人给太子设的局?毕竟,再过几日,楚王和吴王就要入京了,这事情要是闹开了,火上添油的肯定不少。
萧明钰蹙了蹙眉头想着事情,很快便又冷静下来了,笑着回过头去安慰郑娥:“你能想着把事情告诉我,这很好.......”他伸手揉了揉郑娥的发顶,微微笑起来,“总之,一切都有我,你不必担心的。”
萧明钰的手指修长白皙,轻轻的在发间拂过的时候,态度亦是十分的温柔。
郑娥以往习惯了,倒也不觉得什么,可现今抬头看了看萧明钰那张脸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昨日里与二公主看得那些画册。一时间,仿佛热血上迸,她整张脸都涨红了,只觉得头皮都有些发麻了,就像是触电一般的把萧明钰的手给推开了。
萧明钰愣了愣,忍不住垂下眼去,试探着叫了一声:“阿娥,怎么了?”
“那个,我,我昨天去宫里头了,”郑娥本是想要解释几句,最后声音不知怎的越来越小,几乎细弱蚊蚋,“还和二娘看画册了......”她也不知道二公主嘴里那么平常的事情到了她这儿怎么就这么羞人。
萧明钰有些摸不着头脑:“......嗯?你喜欢谁的画册,要不我叫人买了送你?”
郑娥面上染霞,再也说不下去了,只好瞪了萧明钰一眼,“咻”的一声站起来,直接道:“我先回去了。”
萧明钰一怔:“......现在就走?”他们都没说几句体积话呢,难不成刚才他真的那句话得罪人了?
郑娥气哼哼的,重重的迈开步子,蹬得地上都起了尘:“现在就走!”
萧明钰只好跟着站起来,只好怀着“将功补过”的心情,亲自送了她到门口。
偏郑娥这会儿又羞又恼,板着一张大红脸,根本就没理会边上的萧明钰。
萧明钰瞧她模样,实在有些不放心,回了屋子仍旧忍不住的琢磨着,甚至还不耻下问的与边上的得福道:“我适才那句话说错了?阿娥她今日怎地这么生气?”
得福虽说是个去了根的内侍,但这上头却着实是个机灵的。难得比主子聪明一回,但他还是很低调含蓄的,小心翼翼的在边上提了一句:“二公主马上就要出嫁,这会儿看的画册自然不一般。”
萧明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二娘她拉阿娥看了......”萧明钰顿了顿,淡淡的挤出三个字,“春宫图?”
得福点了点头,小声接着道:“郡主年纪轻,这上头难免有些羞。您又问她喜欢什么,要买了送她,她自然觉得难为情。”
萧明钰被得福这般一说,立刻就想起了适才郑娥那张微微含羞的面容,心中一动,不由得道:他可是等了好几年才等到郑娥开窍,本还以为下一步得要再等一段时间,哪里知道.......简直是天算不如人算,什么都比不上有个好妹妹啊!
这一刻,萧明钰简直对宫里头的二公主满怀感激,认真想了想,转头与得福吩咐了一句:“唔,上回长卿不是看中了我那几本古食谱吗?你替我理出来,一起送去给他吧。”反正二公主什么也不缺,倒是不如直接给张长卿送东西,说不得二公主还更高兴呢。
得福连忙点头应下,忽而见萧明钰沉默片刻,有些迟疑的开了口:
“.......对了,”萧明钰低头看着桌案,仿佛要把上面那一套简简单单的青玉茶壶和茶盏看出一朵花来,神色沉静,故作从容的道,“你顺便替我也那几本那样的画册来吧,要选些好的。”
做丈夫的,可不能在这方面叫人小瞧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