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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顾自己那久远的,真的可以称得上是上上上辈子学习英文的岁月,苏秦能够想来的就是疯狂抄写,加上疯狂抄写,最后还是疯狂抄写——
苏秦成长的地方,孩子学习最直接有效的方式,就是烂笔头。
苏秦其实学习能力不算差,尤其从父亲那里学到了记忆宫殿之后,记忆力好的简直让人害怕,但是被父亲教育过——要懂得藏拙。
其实就算父亲不说,苏秦也知道,太出挑会被人另眼看待,如果是善意还好,要是满怀恶意,虽然她不太在乎别人看法,可也不耐烦有些人因为嫉妒而做出的小动作。
从小学东西就很快,一遍能上手,两次能取巧,三回就能反向思维的苏秦,自觉是个天才,但如今——
“我觉得这个求证方式过于复杂了。”接受苏秦课堂教育的这大半月以来,霍普就跟海绵一样迅速汲取着苏秦倾倒给他的知识,并能极快的学以致用,头脑灵活的让苏秦都觉得这特么才叫天才;“我觉得这样会简单很多。”
苏秦几乎有点生无可恋的看着霍普重新写的求证算式,她觉得自己药丸,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当的老师,现在还被学生屡屡打脸,尽管霍普写的这个方式苏秦自己也知道,但她没说过,霍普自己也能想到……
这就让苏秦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这个前浪很有可能要死在沙滩上的感觉。
深吸了一口气,苏秦觉得计划要提前展开了:“……霍普,我觉得我不太适合当你老师,我的教学速度赶不上你的进步速度,这样下去我不知道怎么教你……”
霍普沉默了一下,跟着有些不满的提问:“那你以为还有谁会来当我的老师?”
苏秦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戏了,顿时眉眼弯弯的笑了凑过去:“这你就别担心了,只要你好好配合我,我保证让你抱上大腿……我是说,保证你能过上好日子。”
霍普露在牛皮面具外的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是吗,那可真是谢谢你。”
这死孩子阴阳怪气的……苏秦真想掐他的脸:“你的口气根本没想感谢我,演技太浮夸了,这演技可骗不到别人,要是没成功,那绝对是你自己的错!”
“跟你喜欢的音乐剧演员们相比。”霍普拍了拍手上的沙子,这些日子学习写字母写单词,穷苦的他可没办法搞来笔和纸,所以折腾了一些沙子铺在地面,就这么简陋的跟着苏秦学起来;“我觉得我的演技,还是非常可观的。”
“那不一样。”苏秦摇了摇脑袋,笑容温和的飘到他后头去;“费加罗的婚礼是部喜剧,演员们为了能更好的传达出那种气氛,自然要用些夸张的表演方式。”
霍普走到地下湖边,虽然这地下湖也不算多干净,但是洗洗手还是可以的。
当霍普的目光落在湖面他自身有些模糊的倒影上,眼神微微停顿了一下——尽管脸上那张牛皮面具戴者已经有几天了,可每次自己直面看到的时候还是有些不适应。
这牛皮面具时苏秦指导他做出来的,材料是从歌剧院的后台偷来的……也不能算是偷吧,他后来有用自己傍晚在街边卖的木头雕件的钱放回去。
这底下有好多当初被歌剧院丢弃下来的旧家具摆件,苏秦平时有事没事就带着他在这下地护理窜来窜去的搜寻可用之物,发现木头器材居多,但潮湿使得这些木头不太适合燃烧取暖,苏秦就问他对雕刻有没有兴趣。
霍普毕竟敏感,觉着要是没用苏秦肯定不会特地提出,虽然其实兴趣不大,但也会为了背后的利益直截了当地说‘是不是能赚钱,能,我就学。’。
直白到近乎是赤衤果的话语让苏秦对着孩子越来越欣赏,但也更加的辛酸——苏秦也不敢说自己童年有多幸福,但至少温饱不成问题,她从来不需要担心这顿吃完下顿吃什么,更不用烦恼又没有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
木雕这门技艺,是苏秦最开始学怎么用刀的时候,师傅交给她的。
说是能磨练出跟刀之间的默契,不管是砍刀还是菜刀柴刀,能灵活地用他们进行雕刻木工,那就算是学成一半了……
苏秦其实觉得这很不科学,雕刻刀轻巧而小,而武术用多半是苗刀或者雁翎刀,体型差那么大,使用方式怎么可能相同。
直到后来她真的能耍着雁翎刀在木柱上雕出燕雀,她家师傅还挑剔她的羽毛不够精细,苏秦的内心已经完全放弃治疗了——妈的武术这玩意儿真不能用科学衡量!
悉心指导者霍普如何雕刻小玩意儿,想当个好老师的苏秦不到五天就被徒弟超越了——唯一庆幸的是教会了徒弟饿不死师傅,毕竟现在她就是个鬼魂。
看着霍普日以增进的雕刻手艺,苏秦差点就想让着孩子干脆去当个木匠……但这念头也就一闪而逝。
霍普实在是聪明的令人每次看他进步都会感慨,这特么天才的不成伟人天理不容啊我去!
苏秦是真想让这孩子受到正规并且良好的教育,她自己虽然有尝试去教他,可到底找不到当老师的那种感觉,教学起来都是想到什么教什么,教的五花板门,没一个是能连贯上的,亏的霍普接受能力强,愣是全接受了,但这样下去苏秦迟早会发现自己根本啥也没得教,可这并不等于霍普就学完了。
事实上苏秦虽然文化水平不低,不敢说什么双博士双硕士,但好歹正规的本科生,数理化什么的都是学过的,可是学会了的人不等于就能够教得好另一个人。
再说了,老师又不是文化水平高就能胜任的,不信你随便拉个博士让他写写教案试试!
所以苏秦这些日子白天陪在霍普身边,晚上霍普一休息,她就飘出去到各个学院里观察,用自己的眼光进行排除,最后决定了三个人,跟着就专门跟梢这三人更细致一点的去决定,最后要让霍普去找谁当他的指明灯。
“霍普,你跟着我学东西也有大半个多月了。”苏秦支着下巴看着他,“你觉得学什么你最喜欢啊?”
“……”霍普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音乐剧,可是浮现过后他自己很快就压了下去——毕竟,就他的容貌而言,再喜欢,这一生也不会有机会真的去演一场音乐剧。
霍普一边思考一边把木头们扒拉出来,他要做些小东西,等会带上去到歌剧院外头找个位置摆卖——起先的时候他很不适应,尽管知道自己做这些是必须的,总不能一辈子偷着摸着,可因为自己介意暴露在人们的目光之下,所以总是抬不起头,也不愿主动招呼。
不过,随着一天天被苏秦简直甚至是强迫的推他出去买东西以后,渐渐霍普也能站的笔直的面对客人了。
充满好奇心的人无处不在,霍普摆摊自然无可避免要面对那些或是恶意或是好奇询问他牛皮面具的人。
一开始的时候霍普完全不能忍,受不了就一把抱起自己的作品就跑,回到地下湖就冲着苏秦质问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他。
苏秦就由着他发疯,等他冷静下来就干脆利落的补刀:“人家也没说错啊,你老带着面具可不就是为了遮丑吗。”
……
…………
………………如何驱鬼来着!他想去教堂当个牧师驱鬼!
苏秦对于霍普钠敏感又尖锐的自卑心理,完全采取了简单粗暴的矫正方式——就是让他正视自己。
‘你确实是毁容了嘛’
‘你看上去是很惊悚啊’
‘乍一看是挺恐怖的……吓死我了……不对,我已经死了哈哈哈’
苏秦说的话语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恶意,她的眼底里永远都是温和的,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我说的都是实话啊,那你右边脸确实是毁容了啊,我又没污蔑你。”
那是霍普一直不想承认不愿面对更不想接受的不争事实。
就这样被苏秦一遍遍,平静而满不在乎的不断提起,霍普最初的反应是可想而知的激烈。
“如果你一直不能接受自己,你就永远也走不出这地洞。”苏秦对于他的激动总是这样说;“你为什么不接受自己的缺陷,这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耿耿于怀,这也不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何必对自己充满怨恨,当有人来问,承认自己的容貌有缺陷又不是认罪,当有人想看,你只需说一句‘真的很恐怖,如果你看完后悔或者受到惊吓,我是不会负责的。’。”
霍普在逐渐被苏秦所影响,对容貌虽然还是会自卑,但已经能把持住自己,不会因为那些好奇心而触动脆弱的神经,对于别人询问是否可以看看,也能慢慢学会委婉的拒绝,到后来甚至真的能幽默的说一句‘我不想吓到您,况且您不觉得神秘的我对您更有吸引力吗。’。
——这可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了……发觉霍普居然还能这么玩的苏秦,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说话艺术大概需要再练练。
问了霍普最喜欢学什么却迟迟得不到回应,苏秦也不着急,反而更加放心这孩子,她相信霍普是在深思熟虑这个问题才会那么久都没开口。
显然霍普是意识到了,苏秦的问题是意味着他最终要走哪一条路,所以才没有随便就回答,而是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而喜欢的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合。
“你觉得,写剧本,以及雕刻可以吗?”霍普思索的差不多了,手里的东西也出了个大概的外形。
苏秦于是把脑子里的三个名字迅速去掉两个:“没问题啊,晚上别买东西了,带上你的成品,我们去见个人。”
霍普也不问是谁,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他对苏秦的信任,已经到了一种他自己都觉得意外的地步,尽管嘴上老是质疑她,经常被苏秦气的跳脚而言相向,但他心里却一直对她的话毫不怀疑。
他觉得苏秦生前一定是某一家贵族的小姐,受过良好的教育,知识面广阔的什么都能教他,只是苏秦到底不是正经的老师出身,教学的方式很混乱,但教学的过程思维依然清晰,哪怕上一刻苏秦跟他讲着语法,下一刻就改成了算术,甚至算术里夹着典故扯到了历史背景,但苏秦语言清晰目标明确点到即止,从来不会扯着扯着就回不到原点,这种教学方法对霍普来说反而很容易接受。
当然这也有霍普没有接受过笼统的教学方式,一开始就遇到了苏秦这样奇怪的老师,所以苏秦不管用什么方法,他都能极快的接受的关系。
霍普套了件自己缝制的斗篷,将兜帽带上,今天有些阴雨,这样能多少保暖一些。
路上行人不多,倒是来了不少马车,从歌剧院门前一直排到了街尾,今晚据说要上演《费加罗的婚礼》,霍普跟苏秦一闲着就会跑去偷看彩排,所以今晚看不看到也无所谓了。
在苏秦的领路下,霍普走过几条街道,左转右拐的,几乎让他有些晕头转向,好容易抵达了目的地,苏秦让他等一等,随即穿过了墙壁进入到了那幢看上去颇为精致的楼房里。
霍普微微有些喘息,心里也忐忑不安,他只好一次次的深呼吸,用着苏秦告诉他的方式,让自己尽量的恢复冷静。
苏秦要确认一下,主人家今天这个时候没客人——这位在巴黎颇有名气的莫洛切先生,是个很有本事的话本作者。
但也是个脾气很奇怪的老家伙,他有过两个学生,但都受不了他的怪脾气,在他这学了不到半年就自称跟他沟通不来的走掉了。
苏秦观察他最久,也挺赞同他两个曾经学生的话——这老先生,真的很难沟通,因为这人吧……嘴巴真的特别狠毒!
有事没事都喜欢怼人,词句之间虽然没有多少污秽不堪,但是确实让人难以承受他的毒液,真的是比西弗勒斯有过之无不及的可怕。
但就算这人如此嘴巴很辣,可奈不住人家创作才华,从他开始创作到现在,作品不多,但是个个都是精品,别说巴黎歌剧院了,英国皇家歌剧院都不远万里的来求过。
真的是人有才华,嘴巴再臭也有人夸他说得好的现实范例啊!
确认完没什么客人,苏秦就出来了:“来,把我上次讲给你听的那个故事,大声点朗诵出来,觉得可以唱的地方你随便发挥。”
霍普虽然不解,甚至也很尴尬……尽管阴雨天街上行人不多,但还是有三两个人的,他这么突兀的站在别人家院子里自说自话甚至还要唱歌……
“你穿成这样谁看到了也不会认识你啊。”苏秦看出他的顾虑,笑着凑过去;“就算认出来又有什么关系,你乐感很好,唱的好听着呢,他们能听到算他们走运。”
霍普知道她是歪理,但是听她说歪理,他心底里就舒服,稍微整理了一下那个故事,他清了清嗓,调整好语气:“我想我已死去,我的手抚摸着柔软的云朵。”
“苍穹之下看到教堂穹顶上的十字架。”
“我能听到母亲悲伤地哭泣,可惜我无法为她拭泪。”
霍普对于情感的捕捉能力很强,苏秦讲述故事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情感注入,完全是照本宣读的口吻,但霍普自己复述这个故事,情感丰富而细腻,甚至有些地方他会自己加以编曲演唱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先天的缺陷,苏秦会推荐霍普去当一个音乐剧演员……但现在换一个路子,也依然可以继续接触音乐剧,相信霍普也是这想法才会提出了写剧本。
这个故事是苏秦以前的一个梦境,但现在或许该称之为亲身经历改编——关于一个人死去之后,以灵魂状态看到的关于自己死后亲友们的故事。
死后的人心疼父母失去了她,也怜惜爱人失去了她,她期初看到父母悲痛欲绝,希望父母能够放下她走出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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