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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的一种手段罢了。
“叶老先生,你觉得此事如何?”
坐在左手边的一位中年男子,一边说着话,一边却是没去看对面叶友文那铁青的脸色,反而是捏着青瓷碗盖上的球形突起,拿着茶碗盖子划了划浮在茶水面上的茶沫子,透过那碗青山淡水看到了沉在其中的青鲤。
心中暗道这茶碗做工倒是有些妙处。那中年男子这才慢慢悠悠的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叶老爷子。
“你!”叶友文阴沉着脸,堆积在胸口的愤怒撑开素日耷拉着的眼皮,露出一双冒出凶光的眼瞳来。
平常人被这一双眼瞳瞄上一眼,即便不会肝胆俱裂,也要发憷好上一阵,可今天,坐在叶友文对面的人却是在这坐掌淮水商会大权的大佬投射过来的威压没有半点畏惧之感。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叶友文投诸而来的威压轻易被化解。对于这位食邑超过八百余户的侯爷,这小小商贾头子投诸而来的压力着实不值得一哂。
“叶老爷子,咱们都是精怪一般的人也就不要打什么马虎眼了,开门见山地说吧,我背后站着的可是当今圣上身边的亲卫甲子营!而你不过是一隅俗人,怎可以与这大势相抗衡?”
中年男子自然便是淮水候,他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方正的脸上却是充溢着一股难言的兴奋感,再说到皇帝两个字的一霎那,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出向着自己伸出了手的、高坐在朝堂上首龙椅上的年轻皇帝,想着自己日后的飞黄腾达,淮水候的身躯便已然颤抖起来:
他不想蜷缩在八百余户的封地内驾着千金宝马慢慢的跺着步子;不要每次当朝廷派下御史大夫来视察九州官风之时做一条亲别人臭鞋的狗;不想在这淮水,甚至是这宛州消磨掉短暂的一生。
为此,他不惜赌上全部的身家,在甲子营求了一个虚职校尉,以求能得一个入天听的机会,这个行走在刀锋之上的行动就像是在自家私设的赌坊里输红了眼的赌徒般掷出全家最后一枚铜毫,虽然两者身份犹如云泥之别,但若是输了,却都是……万劫不复!
而这些,区区一个叶友文怎么可以体会到呢?
淮水候冷冷的看了叶友文一眼,他去年之所以没有在叶家人伤了他的骑士后立马动手,就是在这期间都倾尽全力用来打通甲子营的关节,而腾不出手来收拾这淮水商会罢了。
现在他得到了甲子营的支持,来到了这淮水叶家,便是要在来日崛起时借这叶家的家产来为自己铺下一桩立身的基石。
对于这些,叶友文并不知晓,他只知道对方来势汹汹,不怀好意,自己一定得掐断对方对叶家的一切念想。
正厅的大门并没合上,初春上午并不和煦的阳光斜斜的门口照射进来,那倾斜的光柱之中,像是光点一般的纤尘沉浮于光芒之中,这种情景却是使这略显沉闷的厅堂内变得更加压抑起来,而厅外的喊杀声却开始慢慢的变得弱小,直到几乎不可听闻,看来,前院的争斗也停止了。
但这种寂静,却好像是即将要被捶响的大鼓、由鼓手去除杂音时而按住的鼓面,带来的不是平静而是利剑悬起在头颅之上欲落未落的压抑之感。
诸位守护在自家主人后的门客族人,也是敏锐的嗅到空气中那一抹即将喷涌而出的肃杀气息,垂在身旁的双手或是捏成拳头,或是探手入怀,或是虚扶上了挂于左侧的刀剑握柄之上。
淮水候淡淡的瞧了一下身前身后的屋梁阴影处,嘴角带笑,伸手指了指门外庭内和房梁之上道:“莫不成叶老爷子还想借着这些和那些人手留下我?”
叶友文也不应他的话头,只是紧紧握着靠背椅扶手的枯瘦双手猛然一松,眼神也是霎那之间变得锐利起来,之前在淮水候咄咄之势面前颓唐的样子也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元曾芳!现在你这一帮人马可全都落在我家老爷手上,你认为你的语气不会有些过了吗?”站在叶友文身后扶刀而立的劲装男子呵斥道,在他看来,这淮水候一帮子人马已经是自家案板上的鱼肉。
元曾芳便是淮水候的姓名,他原本姓曾,后来有功而被封为淮水候,并由先帝在位时期的负责官吏升迁的清吏部赐姓为“元”,‘光荣’地成为了太元古朝皇族的又一条分支。
虽说,淮水候已是皇族一员,但对于那些身居元城、同天子共分天下权柄的官员大吏来说,淮水候一个仅次于国公爵位的赐姓侯爷,怕是比元城的护城河里的一只鳖犊子还不如:要他生,便叫他像秋日结果的果树一样尽享富贵;要他死,便教他如被秋风拂过的绿树一般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