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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场,进进出出提着大包小捆肉菜禽鱼的,人民的生活水平眼看着提高了不少,不过感觉最强烈的还是满街的私家车,堵得车行得比步行还慢,跟梢的车在成堆的自行车、行人、摩托车中间挤出来了一条路,咬着那辆前行的货厢车不放。
“咦?他没有停在店门口,继续走。”副驾上的队员看到货厢继续前行了,出声道了句。面包车缓缓驶过标着“香果园”的水果店面,不料前面目标车辆蓦地停下了,司机马上踩下了刹车,扮做来买东西的样子,停在了店门不远的台阶下。
“妈的,这小子神经病了,差点露馅。”司机牢骚了句,可不料立时眼直了,那辆货厢,呜呜开着往后倒上了。他刚要动,副驾上那位警示着:“别理他,都别吭声,一会儿咱们直接开走,下去个人盯着就成了。”
盯梢就是这样,反正就让目标看着像阿猫阿狗无关的人员一样,可不料他们不动,前面的货厢车一直在倒车,眼看着就要倒撞上面包车了。面包车的驾驶员惊讶地插上钥匙,一拧钥匙,看快撞上来了,急得头伸出车窗后喊着:“嗨,撞上了,会不会开车……”
说话间,前车还真撞上来了。轻轻地撞这一下,货厢的后灯部位擦到了面包车的前脸上,碎了。
这是很会开车,轻轻一撞,立时刹车。跟着前面车里的人跳下来了,那小伙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嚷着:“嗨,会不会开车,说撞上就真撞上来了。”
这话把几位刑警队员给气的,立刻拍门下车,看着车前被撞的部位,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目标人物,可那人物同样瞪着眼:“看什么看?赔钱!”
“啊?你撞我们的车,让我们赔钱?”驾驶员火了,捋着袖子,叫嚣上了。
“耍赖是不是?追了尾还有理了?我这车可没全保,你不赔谁赔?”余罪针锋相对嚷上了。另一人拍着车前盖喊着:“小子,想讹人是不是?这儿可不止一个看见了啊?”
“是吗?”余罪一伸脖子,莞尔一笑,扯着嗓子吼了声,“爸,有人把你车撞了。”
那三位愕然地回头,香果园里奔出来一位中年男子,拿着夹核桃的夹子,怒气冲冲地吼着:“谁呀?谁呀?大过年的找刺激的来了?”
“就是他们!一直跟着我!可能要抢咱的货款呢”余罪一指那三人,此时援兵来了,胆气壮了,又对那三位愣眼的说道,“哎,你们哪儿的?不会是过不了年了,瞅着想弄我俩钱吧?”
“我们……”一位队员要表身份,被同伴拉住了。老余一嚷,这一溜铺面奔出来的买卖人不少,全围上来了,指指点点,毫不意外地和老余父子结成了同盟。老余看看被撞的地方,和儿子一个模样喊着:“看把我车撞成什么样了?赔钱!别他妈瞪眼,吓唬谁呢?不服气到这条街上打听打听,居然还敢撞老子的车。”
“就是,赔钱,少说得三千。”
“不赔把他们车扣下。”
“报警,报警你也得赔呀,警察还替你赔呀?”
一干做买卖的把三个队员围着,你一句我一句,又引来不少围观的群众。三位小刑警脸可绿了,更不敢亮身份了,只有一人打电话通知着队里,不过看样是走不了了,那个目标人物余罪,早把面包车的车钥匙给拔了,等于把对方的车扣了,那爷俩站一块分外得意,估计是商量着准备讹上多少钱才合算。
磨蹭了十来分钟的工夫,终于来了三辆警车,两前一后。余罪看看那三位被自己撞了车的,好像根本不害怕的样子。他有点心虚,拉拉老爸附耳说道:“爸,看样子这仨不好讹呀。”
“什么讹?撞了谁家车不用赔钱呀?”老余道。
“爸。”余罪附耳轻声道,“是我倒车把他们的车撞了。”
“啊?你个小兔崽子!放假回个家,你替你爸上访,让居委会找上门骂我;干两天活吧,还蹭人家车,怎么你一回家事就多。”老余眼一瞪,小声骂着,说罢就是一巴掌。余罪不迭地捂着脑袋,不过那表情是闭着眼在奸笑。转眼,老余又拽着儿子叮嘱着:“知道该怎么说吧?”
“哎,我知道。”余罪笑应道。
这一对奸诈父子,相视间俱是一脸坏笑,心意相通。
就是嘛,讹到底也得让他们赔!
墙头草根
警车停下来时,被围着的三名小警察都不吭声了。来的不是队长,居然是市局的局长刘生明,就他们的身份,除了开大会,等闲见这样的领导怕是也难。三个人一低头,小样特别乖,老余一看,胆子可就大了,手指戳着三人训着:
“看见没,警察来了!报警?好像公安局是你家开的!现在知道害怕了?告诉你,我儿子就是警察,敢在我家门口撞我车,活腻歪了你,警察家属你都敢惹。”
南街口这群卖水果的商人,平时缺斤短两,遇上个敢争辩的顾客都是群起攻之,何况今天自认为是占着理了,一帮子歪嘴秃脑、裹着大袄、叼着烟屁股的老爷们,自然是无条件地支持老余父子俩,你一句我一句,把那三位挨撞车的说得好像快要找地缝钻进去了。
可能也没想到自己部下的战斗力是如此之弱,刘生明局长带着几名110的警员分开人群,一挥手示意安静,领导毕竟是领导,顺着众人喊“赔钱”的要求,他斩钉截铁来了句:“对,赔钱……一定得赔,瞧把群众的车撞成什么样子了,今天的事情我处理,一定让老余同志满意。其他人先散了啊,你们仨,先进店里等着,不处理不准走。”
把三个耷拉脑袋的警察打发进老余的店里,刘局又是一揽余满塘,格外亲切地安抚:“老余啊,这事好处理,可这哄一堆人,咱就不说影响多坏了,多影响生意不是?”
“哎……对呀!这三个倒霉货,影响咱少卖多少钱呢。”余满塘一下子接受了,好不心疼道。刘局趁势嚷着:“散了,老少爷们都散了啊,做生意的做生意,置年货的置年货,一点小误会,别围观了……来来,老余,商量个赔钱方案。”
以余满塘的眼力能看准秤星,可看不准对方肩上的星星和警衔,他看人家这么客气,跟着嚷着让左邻右舍的老伙计们先行散了。不过此时余罪发现不对劲了,来的是个警督衔,起码也是个处级领导。他心里一惊,正想溜时,不料被懵然无知的老爹一把揪住道:“跑什么?走,找他们算账去。”回头又对那位和蔼的老警察说道:“我儿子,瞧,长得精神吧?省警校上学的,今年就回来了,回来跟您是同事。”
这可把刘局长说了个哭笑不得。余罪一阵胃疼,自己就算真当了警察,怕是一辈子肩上也挂不上那几颗星星,同事倒是同事,级别可就差老远了。
刘局长和余家父子进了店里,店里那三位便装的小警察一字排开,耷拉着脑袋,不好意思面对局里领导。刘生明很不中意地瞅了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把你们工作证给余师傅亮亮。”
三人掏着口袋,都把工作证亮到了余满塘的眼前,老余正盘算着能讹多少钱呢,一看那警徽,喉咙一噎,眼睛直凸,好不失望地侧头对余罪道:“儿啊,今儿咱家车被白撞了,赔钱估计没指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