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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却是没有什么看头了,许平秋没有露面,不声不响地跟在车尾,回到了劲松路的刑侦二大队,接下来又是市局局长和一队外勤的见面会,流程是先夸奖,后慰问,再勉励一番,还有一层意思是:其余嫌疑人,要尽快缉捕归案。
结束时已经快到下午下班的时间,一队车驶出了劲松路,不过许平秋在岔路口又拐回来了,去而复返到二队门口时,接到电话的邵万戈正跑着从队部出来。
“怎么了,许处?我也有事找您呢。”邵万戈乐滋滋地喊着,大案告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乐什么呀?你能有什么事,不是要人就是要经费,这么没难度的案子,你都好意思张口啊?”许平秋不等对方开口,先把话堵回去了,把邵万戈噎了一下。顶头上的领导一个比一个不地道,除了给你下破案的限期,其余的承诺大部分都停留在嘴上。许平秋笑了笑问着:“先说我的事,这个周文涓怎么样?”
许平秋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关心一位无足轻重的学员,不过在指认现场时,他似乎觉得有什么让人诧异的感觉。刑警的第六感觉相当敏锐,只是大多数时候,无法用言语表达而已。
“还成。”邵万戈道。
“还成?具体点。”许平秋追问。
于是邵万戈说了,业务素质还成,最起码没被法医现场吓跑;性格有点内向,不过很勤快,有她在,队里都不用轮流值日了,每天下班她都把三层楼挨个拖得干干净净。问到晕枪,邵万戈却是摇摇头,专门带她去参加过两次实弹射击,根本没事,打得还蛮准。
许平秋听得稍有诧异了,印象中胆小怯懦的周文涓,居然没被法医现场吓跑,又被难得夸人的邵队长冠之以一个“还成”的评价,那就说明相当不错了,他又笑着问:“那这个人要留在二队的话,你有意见吗?不要考虑我的面子,你们这个鬼地方,如果是我的亲戚我肯定不往这儿送。”
“嘿嘿,没什么意见,我们倒是也需要这么一个外勤,这不这次押解女嫌疑人就用上了,都像这样肯吃苦的就好了。”邵万戈道,评价出自真诚,不像虚与委蛇。许平秋这才放心了,要走时,邵万戈一急嚷上了:“许处,您的事完了,我还有事呢!”
“要人再等几个月,很快就有了,市局也不可能这么快定下来。”许平秋以为又是增加警力的问题,直接回绝道,不料邵万戈笑道:“我要个实习生怎么样?”
“谁?”许平秋一愣。
“解冰。”
“他?”
“怎么了?许处对他有成见?”
“告诉我原因和动机,不是他家里给你什么好处了吧?”
一句话让邵万戈好不难堪,省厅的中层里,就数许平秋年纪最大,这号年纪已经到了不可能再往上升迁的地步,典型的特征是脾气臭、怪话多,上到厅长下到队员,当面背后都敢指责。邵队尴尬地笑了笑,细细给老领导解释着,敢情那天被吓跑后解冰过了两个小时又跑回来了,死缠硬磨邵队长要到刑警队实习,邵队长也够狠,直接一句:“去,今晚你把法医室停的几具尸体受害特征全部描述出来!”
其中就包括“1?21”两位受害人,本来想把解冰再次吓跑,可没想到的是,这家伙忍着内心痛苦和恐惧,用了三个小时,吐了六次,最后梗着脖子出来时,不害怕了。
“咦?可以啊,这么快就过了心理适应期!”许平秋笑着道,对于解冰提起兴趣来了,这时候,邵万戈向着楼里招招手,意外的是,一身学员装的解冰小跑出来了,站到了许平秋的面前,恭恭敬敬敬了个礼。
“不但过了适应期,而且这次案子他帮了不少忙。许处,看来我也得进修进修了,解冰描摹的嫌疑人特征,吓了我一跳。”邵万戈道,这段时间看来两人亲近了不少,邵万戈重重地拍着解冰的肩膀,不吝赞扬地道。
“哦?”许平秋的兴趣更大了,看着挺着胸膛、好一副意气风发的小学员,忍不住又回想起初见他时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可事情偏偏凑巧,仿佛是证明许平秋眼光偏差一般,能让邵万戈第一个认可的人,居然会是他。
“哦,怪不得督察处老高见了我就说怪话,有人是慧眼识珠,有人是牛眼识草,敢情我真看错了。”许平秋笑着自嘲道,摆摆手,“说说,究竟怎么一回事?”
“我们最初根据抛尸现场以及恢复的受害人体貌特征判断,嫌疑人应该是个凶残至极、心理有严重问题、而且有反侦查经验的老手,刚开始的侦破方向就是这样,不过这时候,解冰找到我,提出了他的异议……解冰,你来说吧。”邵万戈开了个头,把发言机会留给了解冰。
解冰正正身子,正色道:“受害人的体貌恢复后,是两位很漂亮的女人,平均年龄二十四岁,经辨认是天府娱乐城的三陪女,根据她们被肢解以及面部被化学药品严重灼毁的情况,我当时判断是几个毫无经验的新手作案!”
许平秋愣了下,事实证明解冰是正确的,这个少数派报告让邵万戈和他这位刑侦老处长处于尴尬的境地,确实是新手作案。
解冰接着解释道:“表面上看嫌疑人毁尸灭迹,凶残至极,但从行为模式分析,我觉得这个案子犯得非常幼稚,第一,灼毁受害人的面部体貌看似精明,其实蠢到家了,现在稍有点反侦查常识的都知道,别说灼伤,只要颅骨在就可以恢复。他们这样做,而且堂而皇之地化装取走卡内现金,恰恰暴露的是并不高的反侦查水平。第二,抛尸地点尚在市区,隔两公里就是居民区,向北不到五百米就有建筑工地,如果以惯犯的眼光来看,这并不是一个理想的抛尸地点,很容易被人发现。他们之所以在这儿抛尸,我觉得是仓促的原因,同样反证了他们的作案水平并不高。既然如此仓促,而且水平低劣,那就应该是就近原则,也就是说,第一案发现场,离此不远。”
“即便划定范围,如果要准确找到还是需要费番周折的。”许平秋道,他看过那一片的地形,老城区,新旧楼宇间的层次很乱,有大片的居民区。
“那就需要相互联系的线索来交叉比对了,我当时觉得灼毁嫌疑人面部体貌的行为让我很不解,抢劫得手、已经肢解而且抛尸,为什么要画蛇添足干那事呢?除了给我们侦破设置障碍,我大胆地分析,这个行为细节反映出了嫌疑人和受害人有某种私人仇怨,才促使嫌疑人这样做。对比两人排查后已知的身份——三陪女,越是这类高危人群,他们的防范意识越强,而越强的防范意识却被人骗出来抢劫、施虐然后再杀害,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新手,熟人,纯为谋财!”解冰道。条理很清晰,听得许平秋直皱眉头。
此时邵万戈插进来了,他还沉浸在发现一个天才的兴奋中,接着道:“我们在寻找第一案发现场受挫后,试着按解冰这个思路,把天府娱乐城所有失足女的身份、租住地以及锅炉厂周边所有暂住人口整理了一遍,很意外地发现第一案发现场就在离抛尸地不到四公里的一幢小区里,根据案发时间,我们锁定了在这里留下多次出入记录的黄亚娟,经过天府的工作人员辨认,她和受害人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