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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抱:“怪臭肉,怕怎么的?拿衬儿托着他,不妨事。”于是接过官哥儿来抱在怀里,出门往后边走去。去到仪门首,一径把那孩儿举得高高的。
月娘正在上房穿廊下看着家人媳妇定添换菜碟儿,瓶儿与玉箫则在上房里拣酥油蚫螺儿。
金莲高举着孩儿说道:“你说:‘大妈妈,你做什么哩?小大官儿来寻俺妈妈来了。’”
月娘听言,抬头看见,忙说道:“五姐,你说的什么话?你抱他出来做什么?举得这般高只怕唬着他。他妈妈在屋里忙着哩。”叫道:“李大姐,你出来,你家儿子寻你来了。”
瓶儿慌忙走出来,见金莲抱着,说道:“小大官儿好好儿在屋里,奶子抱着,平白寻我怎的?看尿了你五妈身上尿。”
金莲说道:“他在屋里,直哭着寻你,我就抱出来走走。”
瓶儿忙解开怀接过孩子。
月娘近前来引逗了一会,吩咐道:“好好抱进屋里去罢,休要唬着了他。”
瓶儿把孩子抱回房里,悄悄说奶子:“他哭,你该慢慢哄着他,等我来。如何教五娘抱着他到后边寻我?”
如意儿说道:“我说了不要五娘抱,五娘再三要抱了去。”
瓶儿不再说什么,喂了奶,安顿他睡了。谁知刚睡下不多时,就有些睡梦中惊哭,到半夜竟发寒潮热起来。奶子喂奶,他也不吃,只是哭。瓶儿慌了。
前边席散,西门庆打发四个唱的出门。月娘与了李桂姐一套重绡绒金衣服、二两银子。西门庆来到瓶儿房里看孩子,见孩儿只顾哭,便问怎的。瓶儿也不提起金莲抱他去后边的事儿,只说道:“不知怎的,睡下去只是哭,奶也不吃。”
西门庆说道:“你好好拍他睡吧。”又骂如意儿:“不好生看哥儿,干什么去了?唬了他。”
如意儿不敢作声。
西门庆走到后边对月娘说。月娘就知道是金莲的原因,只是不说给西门庆听:“我明日叫刘婆子来看看他。”
“休教那老淫妇来胡针乱灸的。”西门庆不同意,“另请小儿科太医来吧。”
月娘不依:“一个刚满月的孩儿,什么小儿科太医!”
次日,月娘先打发西门庆去衙门了,再使小厮请了刘婆来。刘婆看了官哥儿,说是着了惊。月娘给了她三钱银子。刘婆给孩子灌了些药儿,孩子这才稳稳地睡着了,也不漾奶子。瓶儿心中的石头方才落地。
西门庆午间从衙门中来家,进门便问月娘:“哥儿好些不?使小厮去请太医吧。”
月娘说道:“我已叫刘婆子来了。吃了些药孩子不漾奶了,稳稳地睡了这半日,好些了。”
西门庆听言,十分不高兴:“你就信那个老淫妇胡针乱灸!还是请小儿科太医看才好。既好些了则罢,若不好,拿到衙门里去拶这老淫妇一拶子。”
月娘责备道:“你就只是枉口拔舌骂人。你家孩儿现吃了人家的药,好了,还舒着张嘴骂哩!”
西门庆还想说什么,丫头摆上饭来。吃过饭,应伯爵又来找西门庆说生意。没过几日,西门庆便把狮子街房开出铺面,发卖各色绒丝,一日也卖数十两银子。
看看不觉已是八月十五日,吴月娘的生辰来到,请堂客摆酒。酒席散后,吴月娘留下吴大妗子、潘姥姥,还有月娘常请来念佛讲经的两个尼姑,晚上宣诵唱佛曲儿,直坐到二三更方才歇宿。当时,西门庆见上房有吴大妗子在,不方便,走到前边瓶儿房中看官哥儿,心里打算在瓶儿房里睡。瓶儿劝道:“孩子才好些儿,我心里又不自在,你往他五妈妈房里去睡吧。”西门庆只得走到金莲这边来。
潘金莲听见西门庆进房来,如同拾了金元宝一般,连忙打发她娘潘姥姥过瓶儿房去歇宿,自己在房中高点银灯,重铺锦被,薰香澡牝,陪西门庆同寝。这一夜,枕畔之情,百般难述,被中之欢,千般难描。潘金莲使出种种妩媚,让西门庆高兴,好牢笼汉子之心,使他常来而不往别人房里去。
潘姥姥被金莲打发出门过来,进了瓶儿房。瓶儿见了,连忙让在床上坐,教迎春安排酒席烙饼,说话聊天,坐了半夜才睡。次日,瓶儿给了潘姥姥一件葱白绫袄儿,两双缎子鞋面,二百文钱。把老太婆欢喜得笑眯了,过到这边来,拿与金莲瞧看,说道:“这是那边姐姐与我的。”
金莲并不高兴,反说她娘:“你就是小眼薄皮,什么好的,拿了她的来。”
潘姥姥不明白:“人家可怜见与了我,你却说这种话。你肯与我一件儿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