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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兀自的享受,落在赵纯美眼中,无疑是对她这个前任的挑衅。她便将自己面前的果碟一推,朝冯玉璋说道:“我很不爱吃这下三滥的东西,观天茶社真是越做越不如了,正经的果子不端上来,净是这些杂七杂八的,红的像人血一样。”
她面前的果碟里放着的是白生生的梨脯,却说出红似人血的话,众人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柳秉钧瞧她的姿态是要生事了,忙插科打诨说道:“像人血倒是好的,比如这红枣,就极为补身子。”
赵纯美哼了一声,四大公子彼此间串通一气的事情她见得多了,知道柳秉钧是怕张景侗和宛春难堪,才故意为之。但他越是怕她生事,她就越要闹一场事情出来。
现如今她也不怕撕破脸儿,张景侗对于她已经足够绝情,那一次在静语的生日会上,为了选举校花的事情,他给她的难堪还少吗?这会子她亲眼看着他和别的女人亲亲我我,毫不顾虑自己的感受,让她忍气吞声,简直是做梦!
她赵二小姐自打记事以来,还没能够有忍气吞声的时候呢。
就在这时,宛春、慕言和周湘她们要的武夷大红袍已经泡了上来,果然是一色的宜兴紫砂茶具,放在一个木制的大托盘上。
堂倌将紫砂茶杯在宛春等人面前放好,依次倒了茶进去。他们倒茶的手法很有讲究,宛春作为上海故人,难免深感兴趣,于是稍稍转过身子盯着那小堂倌看。
她如此,慕言便也如此坐了,一而再再而三,竟带动得大家都专心的看着小堂倌如何倒茶。
赵纯美看大家都似没见识一样的看堂倌倒茶,特别是张景侗,为让宛春更加了解,亲自倾身过来向她讲解了茶艺上的知识,她肚子里的那股气就窜涌的更厉害了。
却说小堂倌给宛春她们上完了茶,回头又端了一壶西湖龙井上来,就要去给赵纯美和冯玉璋他们上茶。
由于赵纯美坐在宛春的对面,她是机关算尽的人物,总能不趁势生非?就默不作声的在底下偷偷的伸出脚,把尖尖的鞋跟儿朝外撇着,那小堂倌只顾着茶壶不能倒咯,哪里知道底下的事情,一不留神登时踩在了赵纯美的鞋尖儿上,重心不稳的往前趴去,手上托着的托盘刹那就顺着他甩出去的力道,直朝宛春砸过去。
宛春骇然吃惊,她同周湘和慕言坐在一处,躲无可躲,眼看那一壶热水向自己飞过来,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挡开。张景侗坐在斜侧里看着这场事故发生,大感不妙,回过神就猛然伸出手,先一步替宛春将茶壶打偏几寸,壶中的水倾洒出来,登时将他手面烫的红了一片。
赵纯美不想自己的计谋没能让宛春受害,反是伤到了张景侗,双手撑着桌子忙就站起身,急急走到他身边,拉过他的手问道:“快让我看看,烫成什么样了?”一言未尽,心虚之中深恐那小堂倌说出什么来,就又呵斥他道,“你怎么这样不仔细,连个茶都倒不好,你们掌柜的养你有何用?还不快下去找拿些药来,给侗五爷治一治烫伤。”
小堂倌吓得傻住,赵纯美吩咐了什么他全然都没有听进去。在茶社里这么多年,他也算是出名的手勤脚快了,端茶递水都是分内的事儿,一向没有失手烫伤客人过。何况这个客人那样特殊,总统府的五少爷,说句话的功夫就能让自己掉脑袋的人,他岂敢不小心伺候?
要不是方才脚踩了东西,他就不会把托盘甩出去的。扭身掀开桌布,小堂倌拿眼朝地上一瞅,却又是一傻,地上平平整整的,哪里有什么东西,自己方才究竟踩什么上去了?
他不解的搔着头,赵纯美错眼瞧他不动身,面上一寒,便越发冷声道:“怎么,我是使唤不动你么?叫你拿些药膏来,你就全听不见?”
张景侗正被热水烫的疼得厉害,正不耐烦赵纯美的声严厉色,便望一望宛春道:“四小姐,有没有伤到你?”
宛春才从惊吓中回神,赶紧摇一摇头。看他的样子似是烫得不轻,便也起身同季元他们过来看了看他的伤势。
其中慕言出身杏林世家,对于跌打损伤之类的治疗很有些研究,看那桌子上还有一壶冷水,是漱口用的,便及时拿过来,一面替张景侗冲洗一面说道:“幸而这是喝的茶,并不很热,所以只是烫到一些皮毛,用冷水洗一洗,待会子涂一点食用油绿药膏在上头,适当包扎三两日就可痊愈了。”
她说的井井有条,众人见无大碍,才可放下心来,宛春于是就叫来那小堂倌吩咐他道:“麻烦你,还请拿一些食用油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