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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都积累到了现在两辈子都一时还不干净。
既然死活都睡不着,白蒹葭索性不再勉强自己躺着,慢慢做了起来,就感觉肚子里的孩子顿时活泼了一下。
白蒹葭秀眉一扬,脸上顿时露出一点笑意,伸手摸了摸自己肚子,如今算起来也是六个月了,胎动什么的也比较频繁,好像不比上辈子的孱弱,虽然乖巧,但是是不是也会活力十足的跟白蒹葭打个招呼。
眼看缠着自己的凌绝尘不见了踪影,白蒹葭又觉得闷热的难受,索性捋开手臂,进了那神秘庄园。
虽然外头是夏日,但是那神秘庄园仍然气温宜人,十分温和,如果有可能的话,白蒹葭甚至想在里面过一辈子的。
但是也只是想想罢了,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的,毕竟这里面的时间跟外头的时间是截然不同的,而且无日无夜,无暑热冬寒,也没有春暖花开,秋色满山。
它只有那么二十四块地,一片湖,一个屋舍。
安静而沉默的风过草丛,花木葳蕤,带来湖中莲子的清香和水汽的清新。
白蒹葭在湖边坐了一会,静静的看着那已经开辟好的八块田地。
只觉得这个地方,连空气都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
白蒹葭垂了垂眼睛,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忽然想起前几天凌绝尘莫自己肚子的时候那种小心谨慎而又惊喜交加的表情了。
她倒是不知道,凌绝尘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那人冷硬至极,一生本就少悲少喜,寡言沉默,她生凌慎之的时候,他不在身边,她养凌慎之的时候,他还是不在身边。
凌家鬼帅,亲手打出来的战功,放在那里都是让人指责不出的。
四方战乱,总是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
白蒹葭在河边坐下,将一双白玉小足泡入河水中,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在外头那样的天气下,能有一个让人安心而又清凉的地方,简直是上天的恩赐。
她的脸上和手上都涂了素问留下的易容药粉,脸色手上看上去肤色蜡黄,但是脚上却没有的,所以一双小足莹白如玉,放在水里清水流过的时候简直就跟水洗白玉一般。
白蒹葭感觉到从脚上传来的清凉触感,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肚子,低声道。
“慎儿,我也不知道我做的对不对。”
“他说他讨厌孩子,不过,我父亲当年说,毕竟血脉天伦,无可轻逆。”
她闭上眼睛,却想起自己出嫁前几日,祖父在书房里召见了自己。
“这亲事……蒹葭。凌家小子虽然尚还年轻,但是也是个有出息的。”
“你年纪尚幼,我只唯恐你,还想将你留上几年,既然执意要嫁他,”
她记得当时自己只是淡淡一笑,对祖父从容笑道;“为人夫妻,只需要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我想我能做的很好……更何况……”
她看着祖父,笑容里出现了一丝苦涩,“我不想嫁给……他既然愿意娶我,总是再好不过的。祖父,我明白你的意思,白家不能轻易站队,更不能因为我的婚事而站到一个不好的方面去。”
他们白家,是真正的忠臣,只有真正忠于皇帝的人,未必能够权势无双,但是只要不卷入夺嫡之战,他们白家多年声望,要保住清流党首的名声也不容易。
知道白家独女素来受宠,用白家独女来逼迫白家站队的人太多,才十四岁的孩子,尚未及笄,但是将主意打在她身上的人已经不少了。
甚至有人差点就成功了。
她记得祖父看着自己脸上露出一丝有些微妙的笑容,那笑容里纵然是有七分赞赏,但是也有两分苦涩,还有一分自己看不清楚的东西;“蒹葭,你认为夫妻之间,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也就够了么?”
她从小被祖父教导,虽为女子,但是行事果断之处,并不在其兄白抒怀之下,听祖父这么说,也只是点了点头,道;“所谓婚姻,不过是连两姓之好,祖父请放心,我必然不会丢了白家女儿的脸面。”
他祖父沉默了许久,然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最后伸出手来摸了摸白蒹葭的头发,低声道;“怜我蒹葭,身为女子。”却又摆了摆手,想说什么,却又吞了下去,道;“好孩子,你小小年纪,就这样懂事,我实在是欣慰的很……只是……”
白蒹葭伸手轻轻一踢,想起旧事,低头就看见湖水若有若无的映出自己的容颜,因为涂了药粉,并不算熟悉,忽然看上去,竟然还有些陌生。
白蒹葭茫然的盯了一会自己,然后在河水中踢出一个小小的水花,脸上却露出一丝茫然的笑意。
当年执意要嫁给凌绝尘,除了为了逃避那人的苦苦相逼和为了白家不卷入夺嫡之争外,真正隐藏过的是……
她欢喜过他的。
彼时少年年纪轻轻,却是一张绝世容颜,逸尘气质,小小年纪就在外打下彪悍战功,比起同龄的少年,别说是纨绔子弟了,便是那京城里出众的少年,谈起来也是羡慕嫉妒恨的多。
她哥哥虽然也是数一数二的才子,但是言谈中对于这个凌家少年,还是极为推崇的。
常常叹息身为男子应该建功立业才是,只恨自己生在文官世家,不能学人投笔从戎。
她免不得宽慰哥哥文武各有所长,只是在哥哥的闲谈之中,却对那个小小年纪在战场上就横冲直闯战无不胜的少年生了好奇心,她知道自己哥哥素来心高气傲,又有着文人的一股孤傲,能够引起他这般推崇的,还是一个小小少年,就不由不好奇去打听一下了。
这人一旦生了好奇心,就是阻拦不住了。
白蒹葭天性清冷,除了家人之外,凌绝尘是唯一能够勾起她好奇心的人,如果白抒怀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勾起了白蒹葭的好奇心甚至将自己的宝贝妹妹就那么送了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对凌绝尘收集的越多,白蒹葭的好奇心也就越重,好奇心越重,也就越好奇这个人,然后不知不觉得的就将太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凌绝尘了身上,最后不知不觉间那个人在不知不觉得中已经沁入了白蒹葭的生命里太多了,等看着他做过的事情成了习惯,等得到他的消息会嘴角微勾,等发现的时候,却再也拔扯不出了。
那年她十三岁,为了给白抒怀求一本孤本去了书斋,结果去遇到了不怀好意的三皇子。
原来那三皇子早就和书斋老板勾结上了,放出那本孤本在老板手上也是为了勾引她送上门来。
她年纪尚幼,虽然聪敏机智,但是毕竟身体虚弱,那三皇子却是铁了心想生米做成熟饭将她纳为侧妃,从而将白家的势力归为己用,她怎么肯因为自己的缘故让白家卷入夺嫡之争中。
甚至那个时候,她是抱着死的念头。
结果不曾想那样的巧合,竟然第一次见到了那个自己默默关注了许久的少年。
若不是真正的欢喜过,那么那时候又怎么会那样的悲伤和绝望。
白蒹葭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微微的笑了;“慎儿,你说你爹,有没有喜欢过你娘。”
不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而是缠绵悱恻,恩爱缱倦。
肚子里的凌慎之不知道有没有听懂白蒹葭的意思,只是转了个身,轻轻的踢了她一脚,睡了。
白蒹葭抿了抿唇,轻轻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