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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盼儿想也不想地拒绝,说道:“你不能回去,你娘把你支到平南这个地方来,就是为了让你避开这一切,倘若你回去,你娘所做的就白费了。”
顾清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还是说道:“我还是要回去一下,不然不放心。”
顾盼儿问:“你回去有什么用?”
这一下子问到了点子处,顾清更加沉默了,甚至看起来有些气馁。
不得不承认这疯婆娘说得有道理,自己就算是回去也不起丝毫作用,甚至还有可能会增添麻烦。可是不回去总是不太放心,娘亲在家中有危险,他又怎能安心地待在平南这里。
“你就安心待在这里,不管有什么事发生不是还有我在么?实在是发生什么不可抗拒的事情,我一定会写信来告诉你。以你的脑子不应该想不明白,若是连我都阻止不了的事情,你的脑子就算是再聪明也没有办法。”顾盼儿再次说道。
顾清抿唇,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顾盼儿又再说道:“如果你亲爹是个文臣,如同安老先生一样的文人,我一定会让你回去。可惜你亲爹他就是一个武臣,通常能用拳手来解决的事情,估计是不会跟你讲道理,所以道理在他那里完全说不通,否则当初你娘也不会落到那种地步。”
顾清看了一眼顾盼儿,然后又低下了头,抿唇道:“可是我担心。”
顾盼儿点头:“毕竟那是你娘,你担心是应该的。”
顾清瞥了顾盼儿一眼,又再低了头,这疯婆娘尽说废话。
“最重要的是,我带着你回去的话,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回到家中,若是路上再遇到点什么事情,会耽误得更久。听说你亲爹在上个月二十的时候就已经出发,如果是骑马来的话,不出三十天就能到水县,马车的话也就三十天左右,你确定耽搁那么久好吗?”顾盼儿问道。
顾清抬头,眉头蹙了起来,说道:“你说的我都懂,可是这心里就是放心不下,你总得给我时间去考虑一下。”
顾盼儿斜眼:“这点事情都要考虑那么久,你确定你已经长大了?说你毛没有长齐你还跟我急,承认吧你,不管生理还是心理上,你都只是个毛头小子罢了。等哪天你真的长成了一个男人,不等你来扑倒我,我自己都赶着上去把你给扑倒了……”
“说正事的时候能不能不说废话?”顾清一脸羞恼地打断顾盼儿的说话。
顾盼儿耸耸肩:“说实话总是那么容易伤人。”
顾清纠正:“你这不是实话,是废话!”
顾盼儿斜眼:“行,都是废话,那你考虑得怎么样?我虽不打算带你回去,可也不想你一个人偷偷摸摸地回去,谁知道你会不会跑到半路就让人抓了去,这年头可是什么样的人都有,说不准你就被哪个山大王抓去当压寨夫人了。”
顾清抽搐,黑着脸道:“说人话。”
顾盼儿摇头叹气,为什么说实话小相公总是那么难接受呢?自己又没有说错,这当土匪强盗的,又没有人规定不能是女人当老大,小相公长得那么清秀,一眼就看得出来以后肯定会长得十分俊逸,被抢去当压寨夫人那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退一步来说,就是男人当大王又如何?取向就一定会正常了?
这一路从水县到这里,顾盼儿可以遇到过不少窝土匪,虽然窝窝都挺倒霉的,可倒霉之后还是会继续当土匪,想让土匪当好人那好比太阳打西边出来,哪怕是胳膊腿都断了,他们也会惦记着拦路抢劫啥的。
干这种事情有瘾,就跟赌博似的,沾上就很难戒掉。
“说吧,你打算怎么办?”顾盼儿又一次问道。
顾清了解顾盼儿,知道顾盼儿这是不耐烦了,皱眉又再想了一下以后,说道:“我还是不跟你回去了,不过你回去以后一定要给我写信,要是一个月以内收不到你的信,我就回去。”
顾盼儿想了一下,一个月的时间应该没有问题,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说道:“一个月太过匆忙,先不说我回去可能就要花半个月的时间,这信送到你这里也得花上至少半个月的时间,这合起来就是一个月的时间,说不准你等不及回去的时候,恰好就错过了这信的时间。”
顾清不满:“你总是那么多的理由,那么多的借口。”
顾盼儿抽搐:“这是事实,为啥你就总是不爱听实话呢?”
因为实话很伤人很恼人很……反正很让人厌烦就是了。顾清心底下嘀咕,瞥了顾盼儿一眼,这才说道:“那我就给你一个半月的时间,最多两个月,要是收不到你的来信,那么我就回去。”
顾盼儿点头:“两个月应该没有问题。”
到时候多寄几封,就算这信有遗失,也总不能封封都遗失了。
商量好了以后顾盼儿就准备启程,打算天一黑就出发,因为离开的比较仓促,顾盼儿也没有跟安老多说些什么,打包了几份麦杆给大黑牛作口粮,没过多久天黑以后就骑着牛出了平南城。
一路朝北,昼夜颠倒,以为十天左右就能到家。
却不料三天之后遇到了暴乱,这时的顾盼儿才刚出平南边界,急于赶路却被耽搁了下来。顾盼儿本欲绕过这个县城,可是回程就只得这么一条路,硬是绕过的话要多上七八天的路程,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也遇到这样的事情。
出入口都被暴民封住,顾盼儿想要冲过去,牛脚下肯定会增添白骨。
欲上前打听,却被人围了起来,情绪激动的老百姓竟然叫嚣着要杀牛,要知道杀牛可是大楚国明令禁止的。
难道山高皇帝远,这群老百姓竟然嚣张到这种程度?可若是这样也不合理,大楚国明令禁止杀牛也是有其原因,毕竟这牛实在是少,而且繁值能力也不高,通常母牛怀上牛崽的时候都不能耕种,一旦耕种很容易死亡,所以为了能保证劳动力,很多人都不愿意让牛下崽子。
这牛繁值得越慢,大楚国的劳动力就越是缺乏,哪怕大楚国地大物博又没有外敌,也很难发展起来。
顾盼儿挖了挖耳朵,以为自己听错,可不经意间看到的一幕,却是让顾盼儿无比错愕,在路障的不远处,正挂着一具被削了大半肉的牛骸,一群人正围在锅的旁边吃着牛肉,不过面上却没有笑容,个个都充满了愤怒。
然而那真的是牛,一点都没有假。
看着周围拿着锄头耙子等农具围过来的老百姓,顾盼儿一阵沉默,这群老百姓似乎疯了,面上有疯狂之色,这究竟是为何?
“这头牛真大,足够咱们一人一口肉了。”
“杀了它,咱们就多一天的口粮。”
“这牛身上还有麦秆,可以把这牛先拴起来养着,等没得吃的时候再宰。”
……顾盼儿一直沉默地听着,看着这群人一步一步地靠近,看得出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少人脸上都闪过疯狂,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个正常人,不远处老弱妇孺都在看着,有些人一脸茫然,有些人满脸不忍,有些人浑身激动……人生百态,什么样的表情都有。
目视着这群人朝大黑牛下手,顾盼儿并没有过多的担心,毕竟大黑牛也不是那么好惹的,不过也没有袖手旁观,将靠近自己的人挥手全部打飞出去。
若非对方是平常老百姓,顾盼儿不会留手。
然而顾盼儿手下留情,这些人反而更加疯狂起来,嘴里头疯狂地叫嚣着,抓着农具就扑了上来,一副要拼命的样子。
顾盼儿眉头紧皱,又一次将人打飞出去,这一次下手比上一次重了一些。
大黑牛也不是那么好惹的,长长的牛尾巴一扫,亦是一群人被打飞了出去,四脚并用,这些人受到的伤比在顾盼儿那里受到的伤更重。毕竟仅是一头牲口,能在它的蹄子下活下命来已经很不错了,还能想它能跟人一样出蹄子有分寸不成?
几番攻击之下都没有结果,这群老百姓终于畏惧起来,一个个后退开来,防备地看着顾盼儿,不敢再靠近。
顾盼儿这才说话:“我很想知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就在半个月前,这里还算平静,也还算是友好。不过半个多月的时间,竟然就变成了这样,竟然连牛都敢宰敢宰,你们疯了不成?”
一名老者拄着棍子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一脸哀戚地说道:“看得出姑娘是个了不起的,已经是手下留情,若不然他们很难再站起来。希望这位姑娘不要怪罪于他们,毕竟他们也是无心的,若非情势所逼,他们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显然老者并不赞同这些人这么做,可也是无能为力,眼见着要出事却还是站了出来。
“无心却要杀牛,我要听的是解释。”顾盼儿面无表情。
老者哀戚道:“不杀牛又如何?难不成杀人?那更加天理不容,哪怕再是禽兽不如也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
顾盼儿皱眉,从这老者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来,这名老者应该是一个文人,然而文人说话总是那般的慢吞吞,不干脆,让人听着不耐烦。
好在老者还知道解释清楚,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之前官府虽然有分发粮食,可每人只得一斤粮食,还是掺了一半白土的面或者是掺了半斤石子的米,饶是如此大家吃草根扒树皮,也将就着过了。可上月的十五官府就没有再分发粮食,并且没有给出任何说法,不少人去讨要说法却被关进大牢,需要拿银子或者是拿粮食才能把人给赎出来,要么就活活打死,大家这也是没有办法才反了官府,这连官府都反了,为了能够填饱肚子,这才不得已连牛也杀了……”
顾盼儿这才算是听到了重点,眉头皱了起来,本以为水县就已经够过份的,没想到这小县城更狠,不但把三斤粮食节减到了斤,还掺了那么多的东西,那一点点粮食本就不足以让人活命,最后甚至连那一点点粮食都不发了。
饥饿之下,谁也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情。
顾盼儿不由得想起了在平南王书房看到的那一幅画,又看了看这一群呈疯狂样子的老百姓,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谁也不能保证再这么下去,这群老百姓会不会疯狂到那种程度。
“既然反了官府,就没有得到粮食?”顾盼儿疑惑。
老者说道:“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大家找遍了整个官府都没有找到一丁点的粮食,那狗官一直喊冤,说没有粮食。”
这种事情顾盼儿本不欲管,这群人就算是再疯狂,自己也有办法脱身离去,可就在顾盼儿视线在疯狂的老百姓中来回看了一圈的时候,却发现人群中有几个面色阴冷之人,虽然身着普通老百姓的衣服,可顾盼儿一眼就看出对方不似是普通之人,这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
那几人似乎有所察觉,对望了一眼,就要退出人群离去。
若是对方并没有心虚逃跑,顾盼儿或许仅仅只是怀疑,不会有任何动作,可对方竟然想要逃跑,顾盼儿心中的怀疑成了肯定。目光深寒地盯着那几个人,直到那几个人快要离开人群才凝聚起灵力追了上去,瞬间就将那几个人拍飞了回来,落在了人群当中。
这几个人落到地上立马又爬了起来,将身旁之人抓到手中,一脸防备地看着顾盼儿,威胁道:“你不要过来,敢过来的话,我就要了他的命!”
这四个人各自抓了一人,紧紧地扼住了喉咙,只一下就能要了这四个人的命。
顾盼儿面无表情地看着,淡淡地说道:“我不过一路过之人,他人的生死与我何干?说得不好听一点,倘若不是被拦在这里,就算这个县城的人死光了也与我无关,可惜……刚才叫嚣着要杀牛的,就属你们四个声音最大。”
听到顾盼儿这么一说,这四个人也是满心后悔,以为碰上了个软钉子,没想到竟然是个硬茬子,还将己方暴露了出来。
周围老百姓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听到顾盼儿这么一说,就以为顾盼儿是怀恨在心,不想放过刚才叫嚣着要杀牛的那些人。而刚才叫嚣着要杀牛的可不止这四个人,而是一大群人,所以这一大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扛着农具就要上前帮忙,却是忽略了被那四人抓在手中的四个人质。
而比起这些有些偏执了的老百姓,那名老者似乎要清醒得多,赶紧就开了口:“大家且慢,先别动,这事不对劲。”
显然这老者在这群老百姓中的地位较高,才一出声这群人就静了下来,虽然仍旧防备地看着顾盼儿,却是没有再上前也没有动手。
“放我等离开,否则要他们的命!”对于周围老百姓的反应,这四个人根本就不在乎,反正任务已经完成,只要安全离开这行。
顾盼儿冷笑:“他们的生死与我何干?”
这四个人齐齐噎住,对望了一眼,又谨慎地后退几步,却没有放开手上的人质,在他们的眼中,顾盼儿的武功太高,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对抗。哪怕手上的人质没有用,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开,并且也认为顾盼儿之所以不动手,就是因为这四个人质的关系。
可顾盼儿是真的不在乎,之所以不动手,是还想从这四个人嘴里头挖出点什么来。
本以为这四个人会是阴冥宫之人,可是刚才出手的时候发现这四个人根本就不是阴冥宫之人,相反看起来倒像是妙欲门之人,因为他们身上的内力太过斑驳,让人有种极为厌恶的感觉。
老者皱了皱眉,问顾盼儿:“这位女侠,能否告诉老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顾盼儿道:“事情很简单,你们傻了巴叽地被人耍了呗。”
老者闻言眉头皱得更深:“老夫……不太明白女侠话中何意。”
顾盼儿解释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们这一大群人都被这四个人给耍了,官府里没有粮食是这四个人搞的鬼,就连叫嚣着要杀牛,我估计也是这四个人叫的声音最大,让你们犯下不可犯下的错,到时候就会对官府更加的排斥,到时候……唔,就是无可挽回咯。”
老者闻言心中骇然,看向那四个人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周围众人听着也议论纷纷起来,不少人陷入了回忆当中,并且脱口而出。
“咱记起来了,当初说官府再也不发粮的是那个人。”
“说与其饿死不如杀牛的是那个人。”
“说要抄了官府的是那个人。”
“设路障拦截路人是那个人先提起的。”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将事实给说了出来,无一不与这四个人有关,这个小县城人口不多,合起来也就一万个人左右,可这一万个人却被四个人耍着玩,并且没有提出来的话都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事的不对,实在让人骇然。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人性的缺点就是喜欢人云亦云。
顾盼儿听着笑了,只是皮笑肉不笑,待周围安静了一些才问道:“之前是不是也有阴阳教的人施粥,然后被传是被官府抓走什么的,然后不能再施粥了?”
老者闻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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