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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我的耳朵里尽是汽车发动机的噪音。去向东山顶一路上坡,银雪铺地的山路两侧都是歪歪扭扭的平房。夜太深,千家万户的窗内暗无亮光。平头柴越过一条浅沟,颠簸之后到达山顶。我指向车窗外的左前方“亮灯的那家就是。”“她儿子一定是重病,但没有生命危险。”她看向我手指的方向自言自语。“你认识她儿子?”我问。“嗨!岂止认识,我嫂……”“你闭嘴!”她一拍大秃头的后脑勺,训斥说“嘴贱,嘴太贱!比你哥差远了!”“我是差,他得白血病弄得家里倾家荡产,你们都疯了他活不了,花钱等于浪费!”“你胡说、你胡说”她近乎疯癫,双手掐住大秃头的脖子不放。“你撒手!”魁梧的大秃头一使劲把她推倒,她倒在我腿上,我顺势扶起她。这时,她已经精神失常,双唇、双手都频率极快地抖动,嘴里还胡言乱语“你不会有事,只要有钱你就能康复,相信我、相信我……”我问大秃头“她────受过刺激?”“唉!我嫂子以前挺正常,自从我哥患上白血病后,她就神经兮兮的!人死由命,这一家人都让我哥……不说了!”大秃头很无奈,那往事不堪回首。平头柴近至马二凤家院门前,我第一个下车,借车灯光线我挥手拍门。我一直喊,院里的狗一直叫,我寻思,它真是吃饱了撑的!“侯大夫,您稍等!”伴随脚步声,院里传来女人的喊叫声。片刻,门闩被拔开,一开院门的角门我和马二凤碰面。她还没等说话,眼泪先夺眶而出“侯大夫,我儿子就托付给您了,您仔细瞧瞧他到底得了啥病,请吧。”“等一下!”听声音尖细,我回头一看是已经神志清醒的她,跑到我跟前,对马二凤说“大婶儿,您儿子说过没,有个叫田芳的要租房子,我就是田芳!”借窗**出的灯光,马二凤打量她“……进屋吧!”“谢谢!”一同进屋,马二凤带我来到二宝跟前。屋里灯光明亮,我一矮身坐在炕边,询问脸色铁青躺卧的二宝。“你哪里疼?”二宝皱起眉头“后腰右边钻心的疼,好像被开过刀又缝上了!”“你翻过来。”“嗯!”“慢点儿。”马二凤帮我挪动二宝的身体。他翻过身,我察看他右腰处。只见,一道十几公分被缝合的伤口,呈现在我眼前“那么长的口子!他们想干什么?”我又问“你妈说,你被下过蒙汗药?”“对,网友说请我去唱歌,后来在包房里喝了一杯雪碧,我一迷惑就睡着了!”“把右手给我。”“嗯!”我用三根手指扣住二宝右手寸关尺处。其中无名指搭在尺部,轻轻一摁我一惊“不对,为何没有脉相?”再使劲,无名指摁到底“很奇怪,这脉相我从未见过。难道——”我猛然一抬头,对马二凤说“二宝的右肾,可能没了!”“啊!您别吓唬我,是不是您误诊了?”马二凤一脸沮丧。“不是误诊,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肾病者必有脉理,或牢脉、结脉、弦滑脉等等。总结来说不是浮大弦涩,就是沉牢结缓。二宝右手尺部是右肾门主气,气者大而雄壮,可是他脉如虚幻纹丝不动,已经违背常理。因此,一定是失去右肾!”“谁那么缺德摘我儿子的肾,我要把他抽筋扒皮……”马二凤拍着大腿,悲愤地叫嚷着。“侯大叔,他少个肾没事,不要大惊小怪。”“哦!你是内行?”我看向田芳。大秃头又插嘴“当然,我嫂子绝对……”田芳一使眼色,大秃头顿时语塞。两人“一唱一和”,使我没有心情追问。我拿出纸和笔开出一个药方。我念叨“没药、乌药、当归、川芎各20克、桂心15克、党参40克、附子6克、五味子25克。”写完,我把药方交给马二凤“先抓十五服试试,如果半月不见起色,就去镇里大医院检查一下,药——没有万能的。”我站起身,从皮药箱里拿出一个塑料瓶,递给马二凤“这是我用地黄、没药、乌药、葶苈炼制的化於丸,应该有用,拿去吧!”“……多少钱?”马二凤接过塑料瓶问。我一摆手“拿去用不要问,我走了。”“等等,您大老远来我……”她右手向兜里摸索,拿出二百元钱递给我“您拿着,别嫌少!”我一推她的老茧手“钱不能换来一切,收回去。”她瞅向我发愣。田芳走到我面前“最迟不过后天,我会去拜见您专心学医,到时候────您可别推辞!”我一犹豫“……你丈夫有白血病,你为何跑到马桥河镇?他怎么办?他知道吗?”田芳摘下虎头遮耳帽,似笑非笑“……他知道,我是为他好。”“为他好?……”我不理解田芳,她为丈夫好为何不留在他身边?反倒远离!但我又不好深究。之后,我迎着风雪阔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