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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嗤转缓,后一句,他的声音虽然不紧不慢,却字字讥嘲,目光静睐着冯有忠,逼视之余,仿佛带着质问,越父掌权,谋弟子嗣,破坏侄女亲事儿,哪一件被宣扬出去,对他的清名都是一个重创。
公道,如利刃之剑,在一字一句间,被他缓缓释放。
偏偏,这份所谓的公道与大义,却又只缘于他的自说自话,自以为是。
不过,能把自说自话的本领发挥到这么强大,也是够让人醉掉了。
冯有忠翕动了嘴唇,刚欲反驳,却不想莫骄阳抢在他之前开了口,“呵呵,冯爷爷怕是多心了,我爱人杜若是首长的亲生女儿,这是有血源可鉴的,而且,这个消息,早在年前首长就在媒体上公布了,当时发布这条消息的,正是赵家,毕竟是姻亲,这么劲爆的消息,便宜了自家,总比便宜了别人好,我原以为,冯爷爷今天专程去首长家接了若若过来,正是因为这条消息,到不曾想,冯爷爷还不知道呢。”
说到这儿,莫骄阳转了目光看向冯有忠,眸带埋怨的说道,“爸,这可是你不对了,这么大的喜事儿,怎么能瞒着冯爷爷呢,现在外面都闹的人尽皆知了,自家人反倒蒙在骨里,不怪冯爷爷不知道咱们说了半天,竟扯东扯西的,原来是压根不知道,这会儿,既然话都摊开了,冯爷爷想来也不会再恼您了,您过去跟冯爷爷说两句好话,再在这边住一晚吧,我先带着若若回去了,她这两天身体不大好,我妈给她熬了些补汤,天天盯着她喝,今天的还没喝到嘴呢,我妈怕是连觉都睡不着了。”
四两拨千金,莫骄阳在经历上比不得冯志存,可是心计上却也向来不服输,所谓明争暗斗,话说到这份上了,若是再一意的任着冯志存的意思,把杜若抹煞了,只怕,杜若的命运就堪忧了。
反其道而行,当你越想抹煞,我却越要在她的身上加诸筹码。
此时此刻,他和冯志存就像是掌控天平两端的谈判者,任何一方手里的砝码重了,都会直接导致天平倾斜的方向。
冯志存有多少年没被人当着面威胁过了?
那些如小猫斗狗的小伎俩向来都到不得他的眼前,便如过街老鼠一般被摆平了。
或许是生活太过安逸了吧,突然间在古稀之年,能看到一个年轻不怕死的后生当着他的面挑衅,不得不说,他很想给他鼓个掌,赞一句勇气可加。
不过,他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妥协?
冯志存睨向莫骄阳的目光莫测高深,灰暗的瞳仁里绽放着缕缕精光,这小子暗示他,杜若在是冯家的女孩之前,先是他莫骄阳妻子,是莫家的儿媳妇、孙媳妇,而他现在想要抹煞掉的,不是一个无关紧要,在这个社会上像寄生虫一样可以随时消失不被人注意的人的存在。
呵呵,轻屑的讥笑在心里缓缓绽开。
“骄阳啊,其实,雅倩对你……”
“冯爷爷,我爷爷早就说过,冯小姐成亲的时候,莫家会送分大礼的。”
虽然截断长辈的话很没礼貌,可是莫骄阳不仅截了,还带了几分厌恶的语气,足足彰显了他对冯雅倩这个女人,连基本的客套都不想装了。
冯志存有些惋惜,论起青年才俊,他日成就,莫骄阳的确有他自傲的资本,如若能和冯家联姻,冯家的辉煌至少可保三代无逾,可——
心下摇了摇头,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打了个呵欠,像是配合他之前那句有些累,想休息的说辞,目光转身冯有忠,说道:“老大,你也回去吧,这栋大宅子我一个人也住惯了,再说今儿晚了,你们在这儿住下,还得陈德上下帮着打点,怪麻烦的,想来,明天再过来就是了。”
“爸,美茵才认回杜若,母女两正是培养感情的时候,天天晚上习惯了有女儿陪着一块睡。”
冯有忠这理由找的,也是够醉人的。
冯志存眉心闪过一抹懊恼,像流星一般,在别人未及捉住,就已经消失了。
摇了摇头,摆着手,无可奈何的说道:“都多大的人了,睡个觉还用人陪着。”
冯志存要不是身为公公,有些话不好说,怕是就要直直的回问过去,那你是干什么的?
可是这种话,当婆婆的能说,当公公的却是不能说,哎,都到这个岁数了,还要操心大儿子夫妻生活和谐不和谐,也的确是够让他头疼的了。
都是男人,有些话自然是心照不宣的。
冯有忠也算是看出来了,他无论说什么,老爷子都是摆明了不交人。
除非他真的带人把动静闹大。
可是动静一但闹大,只怕大逆不道的帽子就真的扣到他头上了。
大逆不道,怕吗?
冯有忠面色紧绷,神情冷峻。
一边是女儿,一边是亲爹,亲老子。
怕,似乎并不只是单纯的心境感受,他更多的是不被理解的难受。
权利欲望难道真的比不得他膝下有女,晚年得享父女之情来的更重要吗?
“爸——”长长的低叹,带着些微的乞求,明明在外人面前是那样的高高在上,触不可及,可是在冯家,在他老子面前,他为了自己的女儿,愿意低头,不丢人,给亲爹下跪也不丢人。
扑通。
那一声长长的低祈,还未等冯志存应对,冯有忠便直直的跪了下去。
扑通一声,直直的砸进了冯志存的眼里,心里,砸的冯志存平静无波的面色掀起了波涛汹涌的浪花,一浪涌着一浪,后浪淹没着前浪,在越来越高的浪潮中,飓风同时如期而至。
媒体室的气氛安静的诡谲。
莫骄阳也没想到冯有忠有这样的举动。
心下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
父母之于子女的爱,永远能打破人们想像的极限。
此时此刻,三方角力,天平已经明显在倾斜,可是莫骄阳不敢掉以轻心,谁也不知道以冯志存的心思,会用什么样的手段走下一步棋。
带杜若离开,便是今夜他不得不做的事儿。
狗急跳墙,夜长梦多,当礼法束缚不住人心阴暗一面的时候,只有逃离到安全的地方,再还以颜色,才是最最安全的对策。
“冯有忠,你知道你在做干什么?”
咬牙切齿,冯志存眯起的眼睛散发着危险至极的光芒,偏偏,声音中透着伤感的失望。
冯有忠直挺着背脊,跪的像山一样耿直,目光咄咄的看着冯志存,耳朵里自动屏蔽了他声音里的失望与伤感,坚持道:“爸,儿子五十多岁了,膝下空了这么多年,每每看到别人儿孙满堂,子女绕膝的时候,儿子只能把羡慕掩在心里,爸,儿子做了一辈子孝子,不曾忤逆您老一句,儿子曾经感激您老的大度与体量,学茵的身体,失去的那个孩子,您老虽然有过微词,可从不曾真的做过什么,儿子和学茵心里是感激您的理解与包容的,可是爸……”
一个“爸”字,被冯有忠重重的咬过,鼻息里有了潮意,连眼角都泛了潮红,垂在裤线两侧的手缓缓的凝握成拳,紧攥的力道让他周身都凝满了坚持与执着,“爸,儿子五十多岁了,平生不期望还有一个孩子能在膝下承欢,却不曾想,这个消息就那样突然而至。
爸,如果你还拿我当儿子,但凡您能多一点感恩,您是不是该再宽容一点,设身处地的为儿子想想,爸,儿子身上的血,有杜若的一份,这个世上父子与父女有几对能把血液互溶的?
爸,你不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奇妙的缘份吗?
爸,当时的凶险美茵都跟我说了,我的身体情况等不及再去临时调血浆,杜若若是个身体康健的,那也只能说句良善,可是她的身体因为雅倩害她小产以后,就落下了重症贫血的毛病。
爸,就算咱们都没有医学常识,可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只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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