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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踏入殿内便听见一阵厮杀声滚滚逼近,我的呼吸顿时有些急促。
直到我进殿,那无数的玄甲卫与大内侍卫将两 个身影团团围住,纤尘不染的地面上淌着可怖的鲜血。一个个侍卫皆因楚寰与莫攸然手上那锋利无比的刀而倒下。
而壁天裔则是冷漠的站在那层层的玉阶之上,处变不惊的冷望楚寰与莫攸然。
他的周身以翔宇为首,十大玄甲卫与十大大内侍卫手执刀剑保护在他身前,那气势根本不容任何人近他的身。
汉白玉雕砖被血浸透,那猩红刺的我目痛,不断有人在楚寰与莫攸然的剑下死亡,却有更多的侍卫抽着刀冲了进来。
我怔忡许久才穿过重重侍卫,朝壁天裔奔去,口中大喊着:“皇上,皇上……”
可是厮杀声将我的声音掩埋,壁天裔仍看见了我,他那幽深冷酷的眼睛就像一弯深潭,那样难以琢磨,让人心惊。
那明显的杀意让我情不自禁的觉得冷,冷入骨髓。
挡在我面前的侍卫们没有准许我过去,而我却一直希望壁天裔能够发话,容许我到他身边对他说几话。可是那疏离的目光却告诉我,不可能。
他的目光就像当初夜鸢对我的不信任,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会对他造成什么威胁?
我一咬牙,右脚一勾,将地上一把带血的刀勾起握在手心,持着它狠狠朝挡在我面前的侍卫砍去。
血,溅了我那雪白的衣裳,还有冰凉的血弥漫了我握刀的手。
这并不是我第一次杀人,可是,这却是第一次拿刀杀人。
侍卫们见我持刀,眼中也闪过杀意,十多名侍卫举刀便向我挥来。
看着那锋利的刀无情的砍了过来,我红了眼,不管不顾,用楚寰教我的功夫一刀一个的砍了下去。那瞬间,我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他们。
直到一个身影飞掠过我面前,轻易的便夺下我手中的刀,看着翔宇一脸失望的表情,我恍然回神,看着倒在我身边的一群侍卫有刹那的恍惚。
我的手,裙角,皆是狰狞可怖的红。
“皇上召你过去。”他淡淡的瞅了我一眼,再将那把沾满血迹的刀丢在尸体旁。
我呆呆的跟随其后,脑海中闪过的是我疯狂杀人的一幕幕,手不禁有些颤抖。我杀人了,还杀了好多……
“莫攸然身边的人你认识?”壁天裔的声音将我神智唤回,一个激灵,我看着体力已渐渐不支的莫攸然与楚寰,他们的四周虽然倒下了许多侍卫,但是还有更多的侍卫正朝承乾殿这边蜂拥过来。若继续这样下去,他们必死无疑。
“皇上……”双膝猛然一弯,重重的跪在他面前恳求道:“求你放过他们,他们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您放过他们吧。”
“朕在问你,那个男子是谁!”他的声音犹如地狱来的魔鬼,语气森冷无比。
“他是……”我犹豫着,不知是否该透露他的身份。而壁天裔却已越过护在他身前的侍卫,蹲下勾起我的下颔冷声问:“是谁!”
“一个与皇上有着血海深仇的人。”我的一语带过换来他的沉默。
我又说:“皇上你欠了他全家人的命,你不该杀他。”
他的目光突然黯淡而下,似乎正在回想让他诛杀全家的人的名单,可那迷茫疑惑的眼神却告诉我,他想不起来。
或许,他根本想不到,下面那个男子正是前朝皇甫承之子皇甫少寰。而这个皇位,原本就该是他的。
他一正色,缓缓起身,目光冷冷的瞧着满身是血的两人,不止有那侍卫的血,还有他们自己身上的血。
手臂,肩膀,腿……
皆有明显被刀划过那深深浅浅的伤痕,壁天裔冷道:“留活口。”
楚寰,莫攸然,别再做垂死挣扎了,你们斗不过壁天裔的,斗不过的。
厮杀声渐渐减弱,夜晚的寒风卷过,更显得凄哀苍凉,满目疮痍。
楚寰首先体力不支的跪倒在地,唯有用手中的剑才能支撑自己不倒下去。而莫攸然强自撑着自己的体力又杀了几人,猝然倒下。
侍卫们一见他们不行了,立刻蜂拥而上,无数的刀架在他们的颈项之上,我的心已凉了大半截。
“将他们押入死牢,朕要亲自审问。”壁天裔冷声下令。
“是。”翔宇上前一步,却倏然止住,垂首看着我:“那她……”
壁天裔淡淡的瞥了我一眼,淡然道:“带下去。”
·
终于,我与莫攸然,楚寰一同被关进了死牢。
还是被牵扯进属于他们之间的恩怨,后悔吗?
后悔,却不会遗憾。
若当时我真的就那样走了,这一辈子我都放不下心中的包袱,永远别想做回自己。
我撕下衣角成布条,将楚寰手臂上,腿上的伤包扎好。再望望那个闭目靠在墙壁上的莫攸然,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考虑片刻我才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为他包扎着伤口,他没有睁眼,只是静静的靠坐着任我包扎。
“若是当初,我并没有背叛夜鸢,或许……”莫攸然悠然开口,竟然有几分悔意。
“没有或许。”我自嘲的笑了笑:“若你还是丞相,楚寰是大将军,我是王后。这只会更加快夜鸢铲除我们的决心,外戚的势力实在太大,没有一个皇帝会安心。”
“夜鸢真是矛盾,给你那么多宠爱,却……也许是情不自禁吧。”莫攸然终于睁开眼帘,左手探出,轻轻抚摸着我的额头。这个动作,好久好久他都没有对我做过了。
“丫头,其实我一直想对你说对不起。没有我,你仍然是那个受尽九王爷宠爱的辕慕雪,你会安稳的做壁天裔的皇后,母仪天下。”他的嘴角扯出苦涩的笑容。
“没有你,我早就葬身火海了。”垂眸,将他最后一个伤口包好,紧紧的打上结。
他温柔的笑道:“没有我,你也不会与自己的哥哥发生那样为世人所不容的孽情。”
看着他真心的笑,我突然觉得真的很好看,比他任何一次的笑都好看。而我的记忆中,他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真心的对我笑。
“其实,我很早就喜欢哥哥了。”
“喜欢并不是爱,你懂吗?你孤独,所以你依赖那个对你好的哥哥,仅仅是依赖而已。”他的手似乎支撑不住,便从我额头下拿下,额上的温度突然间消失,我有些怅然若失。“你对辕羲九的情就像当初对我的迷恋。”
这句话一针见血的刺痛了我,猛然仰头看着似乎洞悉一切的他,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若然居的我喜欢他。
“这二十一年来,你至始至终真正爱过的人,只有夜鸢。”这句话出自楚寰之口,半蹲着的我双腿一软,无力的跌坐在地。
“从你为他杀了自己的孩子开始,你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他,只是你一直用利用的关系去权衡你们之间罢了。你不敢承认,因为你一直觉得自己爱的人是辕羲九,而辕羲九为你而死,若你爱上其他人,你会愧疚。”楚寰刚毅的脸上涌出落寞的伤,“可当你真正发觉自己爱上他时,已泥足深陷,不可自拔。所以在夜鸢的不信任下,你才会那样伤。”
牢中的气氛突然僵住,他们的话就像烙印,深深的印烫在我心口,疼的几欲窒息。
不爱辕羲九?这个问题,我似乎从来没有真正去想过。
“楚寰,为师不知一向冷血的你对情的见解竟然这样深。”莫攸然突然开起了玩笑,似乎并不当这里是大牢。
楚寰扯了扯嘴角,冰冷的脸上竟几丝尴尬,这样的他我还是第一见,不禁笑了出声,满腹的窒闷与伤痛随之飘散。
他看见我的笑愈发尴尬,竟别不头不看我。
见他如此,我也不继续取笑下去,只问莫攸然:“你为何要给解药给楚寰?”
“那你先回答我,为何单独去刺杀壁天裔?”他竟反将问题丢给了我。
我想了想,如实答道:“楚寰痛不欲生,你又突然消失,所以我只能自己动手。要知道,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我不能错过。”
“所以我将解药给他了。”
“嗯?”一时没反应过来。
“怂恿楚寰背叛我的人犯了刺杀大罪,肯定要处斩,既然你要死了,我心中的怨恨就少了一大半。所以,楚寰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于是就联合他来刺杀壁天裔。可谁知道你的命这么大呢,竟在皇宫里吃香的喝辣的,我真是悔青了肠子。可解药已经给出去了,要不回来了。”
看莫攸然那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话语中竟有几分玩笑的意味,这一点都不像莫攸然,一点也不像。
他问:“做什么这样看我?”
“我认识的莫攸然是高雅清冷,不苟言笑的。而今日的你,为何这样平易近人?”我仍旧紧盯着他不放,仿佛要将他看个透。
“人之将死,带着虚伪的面具做什么?”莫攸然重重的叹了口气:“人都是有感情的,不论心多冷多硬。而我与你们相处熟识已经十二年有余,纵然有诸多怨恨,又能恨多久呢?”
他此番言语彻底震撼了我,他的意思是说,不恨我与楚寰的背叛了?
“既然你能对我们包容,为何不能放下对壁天裔的恨呢?至始至终他都没有错。杀碧若是为他的父亲报仇,而碧若……有可能从来没有爱过你。”
“我对壁天裔的恨不仅仅限于碧若的死。是因为……”他沉默了许久才松下一口气,毫不掩饰的说:“我嫉妒他。”
“嫉妒?”我疑惑。
“他从小就在壁岚风元帅的羽翼下成长,享受着他父亲给他的光芒。我嫉妒他的命这样好,不公平。为何这世上有人的命这样好,而有人的命却终身要掩埋在黑暗中?”莫攸然再次坦言自己心中的那份扭曲的黑暗竟是如此坦言。
“没想到大哥对朕竟有如此怨恨。”壁天裔的声音倏然在这空寂黑暗的牢中响起,三人的目光一齐望向那个身着明黄色龙袍的男子。
莫攸然并不讶异他的突然到来,依旧平静的注视壁天裔:“是的,我一直嫉妒你。嫉妒你是壁岚风的儿子,嫉妒你有这样一个好父亲,嫉妒你从小就生活在这样完美的家中。凭什么你就拥有这么多,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所以,你想与朕一较高下,才想要夺北国的王位。”壁天裔淡漠的接下他的话。
“是。”他坦诚以待。
壁天裔一声冷笑,随即调头看着那个满眼仇恨的楚寰:“那么他又是谁,慕雪说朕欠了他全家人的命?”
就在他问出此言之时,整间牢顿时静谧无声,没有人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恶臭以及浓浓的血腥之味。
“皇甫少寰。”楚寰在沉默良久后吐出这样一个名字,我瞧见壁天裔的表情明显闪过诧异,随即消逝。
冷笑一声:“皇甫,少寰?想必又是朕的好大哥做的事吧。”
莫攸然嘴角上扬:“知我者二弟也。”
壁天裔深深吸吐一口气,用力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的父皇皇甫承报仇,对么。”
我看出了他眼底闪过的杀意,相信莫攸然与楚寰也看出了那任凭他如何掩藏都能看出的杀意。
而楚寰却不理他,似乎,很不屑与他说话。
壁天裔又说:“你要为父亲报仇没有错,而朕为了不让你父皇杀掉,所以要杀了你父皇,有错么?”
楚寰冷道:“你可听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句话?父皇是君,你是臣。”
“那是愚忠。你父皇听信奸佞,好大喜功,我行我素,连年加赋,百姓民不聊生。敢问这是一个好皇帝?”
“好皇帝自有后人去评说。”
“那你可知当旷世三将胜利破城那一刻,百姓是如何欢呼吗?震天的礼炮迎接着我们入城,欢呼着皇甫家的倒台,这些莫攸然有对你说?”
楚寰的声音哑然而止,沉默须臾,冷笑:“那又如何?即使我的父皇被天下人唾弃,他仍是我的父皇,你杀了他,便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这些都是莫攸然从小灌输给你的吧。”壁天裔冷眼扫过莫攸然。
“事到如今,说再多已经没有意义。我已是阶下囚,只能任凭刮杀。”楚寰的手狠狠撰紧身侧的稻草,指尖泛着可怖的白。
“前朝之后,朕必定要斩。”嘴角的笑意冰凉,那杀气再也掩饰不住,阴霾的笼罩在脸上。
“我也从来不会认为冷血的壁天裔会斩草不除根。”楚寰亦冷笑,丝毫没有死亡前的恐惧。
他立在原地,目光森冷的看了我们许久,最终落向我一人。
薄唇噙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在我眼里却是这样令人心惊胆寒。
“为何要回来?朕本答应放你自由的。”
“我也很后悔回来了呢。”笑着瞅了瞅狼狈的莫攸然与楚寰,他们脸上的表情皆是无奈,我收回视线,讪讪一笑:“可是如今,已不容我后悔了。”
他静静的瞅着我,闲定里带着一丝月华般的光芒,那光芒冷静,有种清傲而从容的东西。
“好,那朕便成全你们。”他倏然一拂袖,转身大步而去。
看着他那清冷的背影越走越远,直至那明黄色一角隐入那黑暗中,整间牢便又陷入一片静谧的清冷。
小小的天窗中洒入溶溶如霜的月光,铺地如银,凄寒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