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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此时张孙绳这么一说,王弘诲也难免有些惊诧起来,没想到李秘竟然会是吴惟忠的弟子,难怪他挎着戚家刀了!
“你是吴汝诚的弟子?那老匹夫素来高傲,能收你为徒,也算是着实不易了……”
李秘自己故作卑微倒也无妨,毕竟自己就只是个捕快,卑微一些才不会受人怀疑,可吴惟忠是戚家军硕果仅存的名将,又岂能让王弘诲骂作老匹夫!
或许王弘诲与吴惟忠之间有些甚么过往恩怨,亦或者只是好友间的调侃打趣,但作为弟子,于情于理,李秘都不该坐视,更不能忍气吞声,必须站出来维护师长才是!
“大宗伯此话,小子可不敢恭维,师父虽是武将,但熟读经史,痴迷兵法,胸怀韬略,也是读书万卷,匹夫之名实在有些不敬了。”
王弘诲本以为李秘是个软骨头,今番他就是因为将罗儒望入京之事提了上去,才得了礼部尚书的官衔,本想着好好感谢李秘一番,可见得李秘满身胥吏庸俗气,这个念头也就打消了。
眼下却见得李秘为了维护师尊,而不惜当面顶撞他这个礼部尚书,王弘诲非但没有感到气恼,反而高兴起来!
捕快可以说是官场的最低层,连未入流的芝麻绿豆都算不上,而他是堂堂一部尚书,这中间隔着天与地的高低差距,许多人想巴结都来不及,李秘竟然还敢顶撞他!
若李秘知晓王弘诲的想法,说不得要哭笑不得,顺从你吧,你觉着我低声下气没脊梁没骨头,反驳你吧,又觉得我大言不惭语出不敬,也是难做人了。
好在王弘诲接下来并没有恼怒,而是朝李秘道:“是本官失言了,吴将军忠君爱国,刀兵娴熟,战功煊赫,与本官也有些旧日情谊,这才调侃了一句,并非刻意辱没,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听得王弘诲如此一说,李秘也就不再计较,朝王弘诲道:“是小人唐突了。”
王弘诲摆了摆手,示意无碍,眼珠一转,继而朝李秘道:“尔既是吴汝诚的弟子,又何必当个捕快,明年便是武科选拔之期,不如读写兵法,修炼弓马,虽说临阵磨枪,但不快也光,吴惟忠是个耿直不会转弯的,不过老夫却能够替你说上几句话,武状元也不必去争,但谋个正经出身也是稳妥的,总胜过当个捕快,蹉跎了这半生,浪费偌大一身才华,你以为如何?”
张孙绳适才说王弘诲要道谢之时,李秘还有些诧异,没想到他的报答这么快就来了。
王弘诲也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从来不敢以权谋私,如今却乐意给李秘走一下人脉,让李秘走武举人这条路,可见他是真心想要拉扯李秘一把了。
或许他并非看重李秘的才能,而只是因为李秘是吴惟忠的弟子,这条理由便也已经足够。
眼下吴惟忠取得大捷,往后必定要更上一层楼,提拔李秘,也能够稳固他与吴惟忠的交情,这也是好事一桩。
再者,他到底是文官,在科举考试上是如何都不敢做手脚,但大明武举制度虽然创立很长时间,选出的人才却是非常少,因为军方都是恩荫或者世袭,世家子弟占据了绝大多数的位置,想要通过武举制度成为军官,实在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在大明历史上,尤其是大明中后期,有位名将不得不顺带提一嘴,那便是熊廷弼。
这位老兄是明末名将,战功赫赫,下场虽然不是很好,但他就是先考了武举人,在万历年间的湖广乡试拿了第一,而后又弃武从文,万历二十五年的时候,又考了文科湖广乡试的第一,次年便中了进士,可谓文武全才。
所以也有人说他“三元天下有,两解世间无”,意思是连中三元的天才不少,但能够在文科和武举都中解元,也就唯独他熊廷弼,这在历史上也确实是非常罕见,甚至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事情了。
李秘对大明武举制度并不熟悉,但站在王弘诲的角度来考量,他确实为李秘提供了一条进入官场的捷径。
然而李秘已经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成为大明第一神探的梦想也并未动摇,更不会轻易改变。
他非但要做神探,还要积极参与明末那些大案,尤其是那些足以改变大明命运的大案,必须由他李秘来主掌,他又岂能半途而废,去考甚么武举人?
李秘到底是不好拒绝,便朝张孙绳暗中使了个眼色,张孙绳也是会意,便抢过话来,朝王弘诲道。
“王宗伯还是省省心吧,这小子一心想走刑名司狱的路子,否则本官早就为他在应天府谋个位置了……”
张孙绳也算是暗示得非常明显,可王弘诲却摇了摇头,朝李秘道:“不,你一定要考武举人,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王弘诲如此一说,便是李秘,也都有些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