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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粉剧毒无比,不如,你想办法弄些花粉幻化成毒粉给我防身,如何?”
阮依依百毒不侵,魅然的花粉又有灵性,幻化成毒针之后,对别人来说是致使暗器,却不会伤到阮依依分毫。其威力,并不比牛毛针逊色。
魅然一听,立刻来了精神,蹬蹬蹬的跑出去弄他的毒粉针去。项阳见没有别人,这才来问阮依依:“真的打算……要这样……”
“师叔,我打算今晚去见师傅……这会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下次再见,将会是我帮柴家夺回榷茶权的日子……师傅答应过我,只要我夺回榷茶权,就会回来见我的。”阮依依说得很坚定,好象是在说服项阳,又好象是在说服她自己。
项阳自知劝说不了,只能点头答应。不一会,魅然拿来了一把毒粉针,全都是绿黝黝的。阮依依伸出左手,那毒粉针象士兵一般,排成一排,逐个的钻进了阮依依的指尖,如绵绵细雨落入了土壤一般,消失不见。
阮依依很满意这些毒粉针,兴奋的在屋子里使了几招,只见那毒粉针象长了眼睛似的,会拐弯,还会自己回来,省去了阮依依收针的麻烦,简直就是天下无双。
“好了,我现在左手是你的毒粉针,右手是师叔的袖箭,外面还有一群身怀绝技的老妈子,暗处还藏了十几个护甲兵……你们可以放心了吧!”阮依依说完这些话时,眼睛有些湿,她热情的分别与魅然和项阳拥抱了一下以后,轻声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明日阮阮就不早起送你们了……今晚,道别吧!”
魅然险些要蹲在地上大哭,项阳怕他的情绪会影响阮依依,急忙的将他拉走。阮依依看了看双手,突然觉得自己象机器战警,血肉之躯与暗器的完美结合之后,人也变得坚强了许多。
明天,就是分别之日,今晚,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解决。
阮依依绾着发髻,套着袖箭,全副武装的进入到梦境中。颜卿看到她这身打扮时,很是惊诧,足足欣赏了半柱香时间,才开口问她:“阮阮,你今晚……有些不太一样。”
“哦,是更漂亮了,还是更英气了。”阮依依并没有笑,她问得很认真。
颜卿站在她面前,认真的打量了两三个来回,这才评价:“漂亮了,也英气了,而且变得坚强了。”
阮依依点头,象要快速的完成某个任务似的,上前举起好要拍颜卿的胳膊,却悬在那里犹豫了一下,最后放了下来,毫不留情面的说道:“师傅,今天我是来跟你道别的。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为什么!”素来平淡如水的颜卿突然大声的质问,声音大的,连阮依依都吓得退了两步,古怪的看着他,没有回答他。
颜卿上前,他好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以前,他们在梦里几乎没有肢体上的接触,但这次,他直接冲到阮依依的面前,用力的扯着她的肩膀,不停的晃着她。
阮依依以为他会发狂的质问她为什么要来道别,为什么不再见面,但颜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拼命的摇着。他似乎只能用这个运作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舍,以及对阮依依这样突然的绝情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
阮依依突然抬起右手,将袖箭抵在他的喉间,冷冷说道:“你早已知道今晚我是来跟你道别的,何必装得这样激动!”
颜卿惊诧的盯着阮依依的右手腕,他不敢相信,她真得拿着袖箭威胁他。只要她轻轻按下那个开关,袖箭就会插入他的喉管,见血封喉,一命呜呼。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颜卿并没有慌张,他的声线变冷之后,很熟悉。
阮依依撤回右手,从怀里拿出两块一模一样的方帕,扔在他身上:“这块,是上次你落在兰舒院门口的,另一块……是那天你给我洗脸用的……我是那天发现的……”
“为什么不直接揭穿我?”
“因为我……很想念师傅……”阮依依中间停顿了很久,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声音开始哽咽。她痴痴的看着这张与颜卿一模一样的脸,忽然笑了:“柴俊的手艺真得越来越好了,如果不是这块方帕出卖了你,或许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你是谁。”
说完,阮依依踮起脚尖,伸手在他的发丝里拨了几下。很快,有几缕发丝落下来之后,轻轻一扯,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被掀起了一角。
“颜卿”主动将面具撕下,是柴智。
突然露出真面目的柴智,竟没有半点尴尬和难堪,他很镇定的看着阮依依,事后诸葛:“早就该想到你如此聪慧,怎么可能猜不出我的身份。只是……”
只是,你明知道我不是颜卿,却还是把我当成颜卿相处了这么久。看业,你是真得很思念你的师傅,所以你宁愿跟一个假师傅相处来慰籍她的思念之情,不肯揭穿,直到自己能正视这一切,才来翻脸。
这些,是柴智心里所想的,但他没有说。
两人相对无语,阮依依退后几步,与柴智保持一个相对陌生的距离,淡淡说道:“谢谢你……”
柴智没有想到阮依依会道谢,他错愕的看着她,没有象往常那样外面谦卑内心冷傲的说“不用谢”,只是探究的看着她,想知道,她到底是客套,还是真心的感谢他。
“如果没有你,或许我永远都不能振作。你假扮我师傅,我是很生气……我知道你们是好心……没有师叔和魅然的帮助,你也进不了我的梦境,所以,就算责怪,也不能都怪你。”阮依依笑了笑,有点勉强,但还算真诚。
柴智知道阮依依是在强压自己心中那股无名火,她最为崇拜最爱的师傅,是不允许被别人假扮的。他犯了她的大忌,但她现在还是能保留一丝理智,不停的提醒自己,柴智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她好。
只要出发点是正确的,阮依依就不可能狠下心去埋怨对方。
柴智等阮依依将那些负面的情绪都消化大半了,才问她:“你赶项阳和魅然走,除了希望他们夫妻团圆,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
“是的。”一切尽在不言中,阮依依不想再自欺欺人,但又不想让项阳和魅然知道她已识破,所以赶他们走,一举两得,这个骗局,也能圆满落幕。
柴智有些沮丧,叹道:“我的演技还是差了些。”
不能安慰到阮依依,是他的遗憾。柴智没有告诉她,他希望可能一直在这里与她相会,尽管他们并没有谈情说爱,但在这里,他看到一个完全放松和信任自己的阮依依,他很开心。
“与你的演技无关,你装得很像。”阮依依不是安慰他,也不是表扬他,更没有支持他继续装下去的意思,她只是实事求是的评价他:“你的嗓音也学得很像,我竟也被你骗了过去。”
柴智笑笑,并没有觉得阮依依的这些话给了他多大的安慰。
“只是,我和我师傅,有很多事是你不知道的。就算那晚方帕没有出卖你,时间一长,我也迟早会知道的。”阮依依说:“我和师傅在佛牙山的事,师叔和魅然都不清楚,所以,你也露出了马脚。”
“哦?”
“我刚来的时候,在佛牙山,师傅性子冷,待谁都冷淡,但是他对我还是很好,很照顾我。还有,那根铁链,不是因为我在上面玩耍险些摔下去斩断的,而是有一次我想逃跑,被师傅发现,他一恼,就断了铁链,把我关在竹屋足足三个月,才消了气让我出去的。”阮依依回忆着她与颜卿在佛牙山的那三年,点点滴滴,温暖着渐渐枯死的心。
她见柴智听得仔细,很想把他当成朋友好好的倾诉。
可是,在佛牙山的那三年,所有的故事,都是她和颜卿的秘密,她宁愿全部深藏于心中,在漫长的未来的岁月里,独自回忆咀嚼,借以支撑自己继续的走下去。
“总之,谢谢你。”阮依依并不多言,对于柴智,她是感激的。他和项阳、魅然一样,关心她,对她并没有坏心。但,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阮依依对他,始终有种不想亲近的隔阂。而他,却扮演了她最爱的师傅,她恨自己明明知道他是假的却深陷其中不愿意勇敢面对,沉迷到今天,才舍得抽身出来。
柴智见阮依依很客套,并不以为然,反而体贴的说:“这事,你知我知,没必要让项阳魅然他们知道。”
“嗯。”
“那么……再见……”柴智突然觉得,撕下了颜卿这张“脸”,他与阮依依竟无话可说。尽管,他的心里有很多话可以说,但阮依依无精打采的样子,把柴智所有的心里话,全都堵了回去。
阮依依知道自己这样显得太过冷漠无情,她见柴智准备退出去,急忙拉住他,将手里的人皮面具递给他,说:“你不戴着出去,会露馅的……”
柴智是个心思缜密之人,竟然把这样重要的事都给忘了,他臊红了脸,尴尬的接了过来,转过头去,想重新戴上。可是,越是心急就手忙脚乱,柴智一阵折腾,人皮面具没戴好,额头上已经是挂满了密密的汗珠。
当着阮依依的面,戴颜卿的面具,这种感觉,真得不好。
“让我来吧。”阮依依走到他面前,见柴智一半脸戴着面具,一半脸露出来,乍一眼看去,一半颜卿一半柴智,很是怪异。她拨开柴智的双手,淡淡的说:“你这样戴,第一个瞒不过去的就是我师叔。还是让我来吧。”
柴智没有拒绝,他席地而坐,阮依依刚半跪在他面前,细细的,将那人皮面具重新给他戴上,用手指轻轻的抚平之后,将面具边缘的假发与真发拢在一起,重新用青玉冠别好固定住,这才收了手,默默的跪在“颜卿”面前,痴痴看着发呆。
柴智一直闭着眼睛,他以为阮依依离开了,这才睁开眼,却发现,阮依依仍然跪坐在他的面前,微微仰着头,思念的目光没有焦距,停留在这张面具的附近,涣散的,进入了忘我的世界里。
柴智没有打断她的禅定,他知道,这也许是她最后一次这样肆无忌惮的看着她最思念的“师傅”的脸了。
时间和空间都在这时停止,柴智仿佛守着一朵圣洁的雪莲花,静静的看着,缓慢的呼吸,尽可能的不打破现有的宁静。
阮依依在身体麻木之后,才突然的惊醒,收回目光之后,勉强的将自己撑起,看着柴智,淡淡的说道:“以后……我都不想再看见这张……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