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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玉苓呆呆坐在沙发上愣了几秒,心里像是有东西开始往下掉。
不对,肯定哪里有问题!
她追过去,拍着浴室的门。
“陈延敖,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想把我们母子甩了,自己另谋出路?”
“或者你早就已经做好打算,后路已经铺完了?”
“不行,你出来,今天把话给我讲清楚,不然你别想出去!”
黄玉苓横起来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主,陈延敖家的玻璃门被她拍得乓乓响。
陈延敖大概也是真恼了,过来“嘭”地拉开门,身上衬衣扣子都已经解开了,露出大半截胸膛,就那么恶目横生地瞪着黄玉苓。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我想好后路?这么多年我呆在你们母子身边做牛做马,真把我当牲口使?”
“……”
“这时候你来问我要后路,当年都干什么去了?我又哪来后路能给你?”陈延敖吼完有把门关上。
黄玉苓艰涩地把他刚才的话品尝了一番,脑中瞬时像炸开了锅一样。
“出来,陈延敖,你给我出来!”
“刚才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啊……你不说清楚,今天谁都别想出去!”
又是一通乱敲乱撞,女人疯起来真是挡都挡不住,更何况黄玉苓脾气本来就横,眼看玻璃门都快被她敲碎了,陈延敖再度开门,脸上是鲜明的嫌弃和腻烦。
“你他妈再敲一下试试,信不信我叫保安把你撵出去?”
此时的陈延敖已经毫无平日里的风度和温柔,怒目横生的模样令黄玉苓气都不敢喘,她愣是呆立了几秒,随后嘶喊出来。
“陈延敖你是不是觉得我往后手里没权了,没钱了,你就不需要我了?我告诉你,就算再没钱没权,好歹陈韵还是我女儿,等她当了大塍的掌权人,她还能不管我?倒是你,你现在这么对我,往后打算怎么过?要找后路的是你!”
黄玉苓也是乱了,迷了,所以吼得语无伦次。
陈延敖静静听完,突然把身体靠在门页上,嘴角哼了一声,像看怪物似地看着眼前毫无形象可言的女人。
“黄玉苓,你都这把年纪了,这些年大事小事也算经历了很多,怎么看待问题还是跟孩子一样?”
“…什么?”
“对,陈立发的遗嘱确实指定陈韵为继承人,可你别忘了,大塍已经上市很多年了,他早就已经不属于陈家了。”
“……”
“就算陈韵当上掌权人又能怎样,先不说她能不能胜任,公司那些股东能答应吗?你和陈遇都未必合他们的意,陈韵算什么东西?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大学都没好好读,成天只知道泡夜店瞎玩,你觉得那帮老匹夫愿意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她手里?”
陈延敖这话其实已经说得很明白,可黄玉苓还是听不明白,或者说她不愿意去明白,只是瞪着一双眼睛,问:“什么意思,你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陈延敖索性抱手又往门页上靠了靠。
“行了,本不想这么快让你知道,但你现在已经是一枚弃子,我告诉你也无妨!……你先想想这些年大塍股东对你们母子的不满,上次选举若不是江临岸投了一票,CEO的位置也轮不到陈遇,现在又来了个陈韵,真是可笑……她能坐得稳那位置?股东心里的合适人选是谁?这些年是谁在鞍前马后为他们谋利?不是你,也不是陈遇,是我,是我陈延敖,若不是我陈延敖撑在里面,大塍早就已经垮了!”
面前男人重重用手指戳着自己的胸口,口吻激烈,像在宣判一件事。
但事实确实如此,这些年若不是陈延敖有所作为,光靠黄玉苓根本成不了事。
“所以股东心里的最佳人选是我,只有我才能配这个位置,是你们母子一直占着不肯放,所以别怪我暗地里有动作!”陈延敖喘了一口气,“行了本来我也不想说,但现在话都已经到这份上,我告诉你也无妨!知道往后是什么形势吗?按照遗嘱规定,三天之内必须完成所有交接手续,你和陈遇手里的股份会全部转到陈韵名下,无可厚非陈韵目前还是大塍最大的股东,可是我得很抱歉地告诉你,我从前年开始就已经着手收散股,这半年间大塍股价持续低迷,那些散股很容易收回来,所以我手里的股份也不差,再加上钟佳丽手里的那部分,很快我就能和陈韵的股份持平,到时候什么结局?你自己想想!”
黄玉苓一点点消化话里的意思,那是一个艰难而又痛苦的过程,像是千年封住的一块冰,慢慢消融,瓦解,终于露出里面的利剑出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么多年你其实一直在骗我?早些年骗我IPO,随后瞒着我收股份,再在公司内部煽动人心,还联合钟佳丽那贱人……”黄玉苓有些说不下去,这真是一个极其残忍的真相,仿佛那把冰封消融之后的利剑直往她肉里扣。
自己枕边的人,一直委以信任觉得是自己唯一依靠的人,转身才发觉算计自己最深。
黄玉苓脚步往后踉跄,眼泪直直掉下来,脸上难得没有上妆,雀斑和皱纹被刷得更加鲜明。
她已经不年轻了,到这把年纪才发现自己是个傻子。
“延敖,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这场局?”女人终究是女人,到这一步还在纠结感情上的事,多少不甘心呐!
陈延敖也愣了愣,回想:“三十年前吧,我第一次约你出去吃饭。”
“第一次约我出去吃饭?哈……第一次约我出去吃饭……”黄玉苓重复着这句话,转身跌撞着往外走出去。
那时候陈遇还没出生,陈延敖刚进大塍。
人生如戏啊,自己最爱的男人,到头来把自己当了三十年棋子。
第一天,第一眼,第一次……最初的最初,他就已经开始布局。
黄玉苓像丢了魂似地回到家中,关上房门,佣人只听到楼上一通打杂声。陈韵已经回来了,听到动静还是忍不住,隔了一会儿走过去敲门,站在门外喊了几声,里头没人答应。
陈韵有些担心,拿了钥匙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