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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男人抬了下头,但没吱声。
温漪以为有戏,继续说:“我听于浩讲你一直没去找过她,但我相信你肯定知道她在哪儿,现在我们也要离婚了,你们以后就不会再有障碍,若你还是忘不掉,要不去找找?”
温漪一边试探一边留意江临岸的反应,可是他至始至终还是那副表情,弄得温漪也有些泄气,搅了下咖啡,把勺子放下。
“也是,都过去这么久了,感情或许已经淡掉,最近不是有句话很流行么,何需忍痛削骨,时间自会为你执刀。”
温漪其实从骨子里并不相信江临岸对沈瓷的感情有多执着,以前他一直纠缠不清,充其量不过是因为得不到,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一年了,那个女人消失得毫无音讯,难道真指望这世上有男人愿意为一个消失的人,为一段无望的感情无休止地等待下去?
江临岸也自然没多说,不否认,不承认,只是抿了下唇,突然岔开话题:“怎么会突然想到去读金融?”
温漪愣了愣,回答:“也不是突然想到吧,是我妈要求的,她说女人不该没有事业,况且我还年轻,以前把时间都浪费在你身上了,现在知道没有结局,倒不如出去学点东西,至于为什么选择学金融,大概是我妈想让我以后继承她的衣钵吧。”
说完温漪又耸了下肩:“是不是觉得我特没出息?以前大学专业是我妈选的,出去留学也是我妈选的,自己作主选的只有男人,但是很可惜,事实证明我连这唯一一次自主选择都是错误的决定!”温漪这段话讲得不免带着酸意,但却不失认真。
“行了!”她又轻轻拍了下桌,“别一直说我了,说说你吧,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江临岸:“我?”
“对啊,离婚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去趟香港吧,过段时间要开始准备进行资产评估,选了那边两家事务所。”
温漪忍不住翻白眼:“别装傻,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你工作上的打算。”
江临岸只能笑笑:“我现在也只剩下工作上的打算!”
那次见面差不多只花了半个多小时,用温漪自嘲的话说:“当初追你花了几个月,交往两年,缠着你结婚又花了一年多,现在离婚却只用了一杯咖啡的时间,想想真不值。”
算来算去在这场感情里,温漪还是处于“受害者”,江临岸无话可说。
最后是温漪先提出来离开。
“行了,知道你工作忙,就不多耽误了。”她拿了包从沙发上站起来,想了想,抬头,“那个……”
“怎么了?”
温漪似有话说,却欲言又止,斟酌一会儿之后还是垂下头去。
“算了,有些话其实我也没资格说,不过你若是还有机会见到她,麻烦替我向她说声对不起。”
……
第二天两人去办了离婚手续。
从民政局走出来之后温漪长长舒了一口气,她闭着眼睛在太阳底下转了一个圈,抬头看着几步之外的江临岸。
“我发现真要走到这一步也并不难,以前是自己过于执着了,这一刻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
江临岸还是没话可以接,只是把手插口袋里呆呆站着。
温漪忍不住上前推了他一把。
“喂,你怎么一点难过的表情都没有?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你没有一丝不舍,至少也该有些惋惜吧!毕竟我们也在一起相处好几年了!”说完自己先笑了出来,因为江临岸始终无动于衷,弄得温漪又忍不住去掐他的手臂。
“无趣,无趣至极,我觉得真得让于浩带你去看看医生了,跟个木头人一样!”温漪半揪半哄地闹了一段,最后江临岸也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
“需不需要送你回去?”
“不用了,司机在那边等我!”温漪白了一眼,但很快也笑开,松开江临岸的手臂,绕到他面前。
彼时初秋的阳光正好,温漪将笑容收敛,又微微收了一口气。
“多余的废话也不多说了,谢谢你能够包容我这么多年。虽然我嘴上说怨你,事实也是你对不起我,但是说实话,我并不后悔认识你,也不后悔爱上你,至于跟你结婚……”温漪自顾自地又笑了笑,“或许还是缘分不够吧,我们彼此不合适,但我就是这么不甘心的一个人,这点像我妈,所以总想试试,不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
她缓了缓,又抬头看着江临岸,目光中似有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为一抹笑容。
“算了,原本准备了很多话,可真到这一刻反而一句都说不出来,就这样吧,我下周就飞英国,走之前照理应该叫上于浩一起吃顿饭,不过想想还是算了,你们都忙,再说也没什么意义,所以……”
她大大地又喘了一口气,“往后我们都好好过,好自为之!”说话间温漪重重握了下江临岸的手臂。
江临岸回应,笑开:“好,那你保重!”
“保重!”
温漪笑着转身离去,没走几步又回头,对着站在原地的江临岸喊:“以前每次都是我看着你走,这次换你吧,最后一次了,送我离开!”
江临岸愣了愣,但最终还是挥手向她示意。
温漪满足地大踏步转身,司机早已把车子开过来了,她坐上去,合上门,开出去老远之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艳阳之下那个男人依旧在,穿了件蓝色衬衣,竟显得比这秋日的天空更加澄静。
她便在他逐渐变小的身影中往回看,22岁的初见,心仪,再到后来的正式交往,最后愿意托付终生,一起步入婚姻殿堂,本该是王子和公主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最终结局却和童话里的不一样。
细想这一路走来,永远都是她在笑,她在说,她在闹,而他在沉默。
也不是那个男人有多吝啬。
“我爱你!”
“我想你!”
“我喜欢你!”
这种肉麻的话他也说了很多,语气表情还算丰满,可是有些东西温漪知道自己遍寻不得。
“小姐,需要停下来让您缓一缓吗?”司机善意询问,后座上的温漪用手捂住眼睛。
无论她装得多轻松多无所谓,一转身的时候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膝盖上放着那本小小的离婚证,代表感情已亡,这是她用整个青春换来的一场盛大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