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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灶房的窗台外面了,碗口上盖了两片硕大的丝瓜叶子,这回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丝瓜叶子被风吹落了。
今天蒸馏的结果,比之昨日要好一些,最起码,异味儿没有了,经历过野花花露的洗礼,铜制蒸馏器温和多了。
林大小姐不贪多,就按照最后能滴出一碗烈酒的量来蒸馏,发酵酒第一次蒸馏可以得到45—55度左右的酒,第二次蒸馏可以得到70-80度的酒,第三次蒸馏可以得到90度以上的酒,她打算在冷郎中回来之前,争取做到第三次蒸馏。
她这边倒是安闲的很,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酒香,缝着一件细棉布衣裳……
殊不知冷郎中此刻正着忙的三孙子似的,刺玫丛连成了片,无数花朵儿盛开半开着无比妖艳,但是,每一朵都不容易被采摘,需要经历过根根尖刺的触手触脚礼。
没摘够半篓子刺玫花儿,冷郎中就改主意了,再这么下去,浑身都能被扎成老刺猬。
所谓辣手摧花,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冷郎中直接用药锄去削刺玫的根部,削断后摘花儿,再划拉到一边儿。
就这样硬生生开出一条血路来,两侧的花朵儿也都能被摘了,两个竹篓子终于被装满。
原本已经可以回到村东头把花交给林大小姐,并且仔细感受那种又刚烈又过瘾的“烧刀子酒”的妙处,结果,计划不如变化快,冷郎中还没出山,就被人叫住了。
林大小姐懵然不知出现了什么变故,她担心的只是冷郎中回来的时候,酒液还在蒸馏的半道上。
结果,跟滴眼泪疙瘩一样的速度,都能滴过第三遍了,多半碗酒液玉露琼浆般静默在白瓷碗中……
嗜酒如命的冷郎中,还是没有回来。
怎么回事呢?林大小姐心里疑问着,忍不住,用汤匙舀了一勺儿酒液,送入口中。
一股辛辣之感,从喉间直窜上鼻腔儿头顶,向下又滚入五脏六腑,就是滚入的,打着旋儿,肆无忌惮的翻滚着,一直到十根脚趾头,都被点燃了似的……
珠泪也滚滚。
林葱儿,或者说是林森森,林大小姐,就这么毫无征兆的,举着空无一滴的汤匙,站在灶房的空地上,泪如雨下。
从古至今,从莽荒到文明,人类对酒的形容可谓多矣。
有的说酒是穿肠毒药,害人不浅,甚至害家害国;《三国》中又说“青梅煮酒论英雄”,曹操作诗“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有多少文人雅士在“酒文化”中乐陶陶,就有多少贩夫走卒于“酒迷途”中醉醺醺……
好也罢坏也罢,穿肠毒药英雄情怀也罢,都不得不承认,酒这种东西,最能让人放下心防,放下以往畏惧的胆寒的东西,放下过去和将来总要佩戴的面具和虚假,慢慢儿的,任由灵魂舒展开来。
即便是猥琐的卑贱的渴望,在酒精的作用下,都可以得到释放。
哭,与笑;悲,与喜;畅快与憋屈,都回归了本真,又脱离了本真。
只是一汤匙的烈酒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