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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狐狸精迷了心窍,我看他这段日子对你更是体贴,想着是不是也内疚?”
试探性地问话,可床上的人依旧没有动分毫,只是将眼皮抬了抬,很快又落下去。
顾澜的脸色那阵子是愈发的不好,其实倒不是身体原因,只是心里憋着一口气,酸得很,再加上夜里经常睡不好,本来就苍白的脸色现在更是像蒙了灰,泛着青。
琴姨低低的叹了一口气,拍着顾澜的手继续劝:“…你也别说我罗嗦,我从小把你带大,一直把你当我女儿,你既然也愿意跟我说,那说明你还看得起我,当年你妈跟你爸也是感情好得很,可是你妈命里薄啊,生下你没多久就走了,所以你跟姑爷在一起这么多年一直恩爱得很,这种感情,旁人是拆不散的,再说,夫妻这种事情,上辈子都是积攒了缘分才能凑到一块儿,就那电视里不是老说嘛,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千年的缘分啊,岂是外面那些狐狸精轻易就能拆散的?”
琴姨越说越觉得有理,手掌轻轻拍着顾澜的手背,顺势将她肩膀上的睡袍拢了拢,扣子全部扣到一起,很关切地补充:“所以小姐,您还是放下这颗心吧,没人动得了你!”
可是顾澜却突然抬头,目光清寒地看着离自己几寸远的琴姨的脸,毫无预兆的一句:“她动不了吗?那要是她怀了安明的孩子呢?”
……
记得以前看到过一句话:如果没有爱,心里便是一面干涸的湖。
顾澜真是湖,以前跟乔安明在一起的二十年,波光宁逸,涓涓温舒,照到湖面的只有暖阳,吹过来的也都是微风,可是现在乔安明背叛了她,并且还跟其他女人有了孩子,湖水干涸,暖阳变烈日,微风变疾雨。人这心思,从温到凉,一点时间就可以啊。
郑小冉在医院呆了二天,杜箬请了假在医院陪夜。
医生说手术过后要补蛋白质,她便每天回家煲好烫带来医院,手艺虽然不怎么行,但打发郑小冉还是绰绰有余。
出院之后杜箬也一直陪着郑小冉住,基地那边已经给她打了电话,问她何时去上班,她算了算日子,已经请假超过一周时间,便回复周末一过就回去上班。
关于乔安明的事,杜箬也已经跟郑小冉大概讲了一遍,没有说具体,只是讲了个轮廓,当然,怀孕的事更是只字未提。
当时是郑小冉出院回去住的第一个晚上,杜箬帮她收拾好医院带回来的东西便去铺床。
郑小冉追着她到卧室,问:“你干嘛啊?”
杜箬头都没回,只是很自然地回答:“住你这儿,陪你啊!”
“别了,你都陪我这么多天了,怎么好意思再占着你?还是回去伺候你的乔大叔吧…”
杜箬铺被子的手一顿,咬着嘴唇回了一句:“不需要陪了,我们掰了…”
郑小冉在后头一直没有讲话,过了大概半分钟才支吾着回了一声:“哦…”
就这样简单的一问一答,算是交代了杜箬和乔安明之间的关系。
晚上两人都失眠了,翻来覆去地不肯睡,是郑小冉先起的头,她在黑暗里拉过杜箬的手,手指在她手心轻轻摩拭,刚巧就摸到那道突起的疤。
“…还疼吗?”
杜箬摇了摇头:“不疼了。”
“我不是问你的手,我是问你的心。”
身旁的人动了动,侧过身,将手从郑小冉的手心里抽出来。
心还疼不疼?这个问题杜箬自己都不知,她觉得自从那天见到顾澜和乔安明在餐厅同时出现,再到她去医院找乔安明解释,最后莫名其妙到现在,中间两人断了所有联系,仿佛是两个陌生人,全无交集。
这种感觉,就像一把利刀砍下去,所有纠缠的枝蔓和触角一瞬间全部斩断,杜箬很想回答郑小冉,她心里不疼,不单是不疼,除了有些闷重的窒息感之外,她觉得自己心里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不知道是乔安明这一刀砍得太彻底,还是她本性如此,不过这不挺好吗?非要痛苦到歇斯底里才行?
至于郑小冉和莫佑庭的事,杜箬也没有多问。
都是心里乱到一团糟的人,哪里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再说感情而言,旁人也无从管起。
因为下周一便要回武穆山基地,杜箬便凑着第二日是周末,重新去了趟医院做产检。既然打算把孩子留下来,她这个当妈的就得负责到底,
医院妇产科周末的人很多,诊室门口排了很长一条队伍,好不容易轮到杜箬,她有些忐忑地走进去。
公立医院的医生态度大多不好,对每个人都是一副公式化的面孔,脸都不抬,只是手先摊,冷冰冰的一句:“孕妇手册…”
“什么孕妇手册?”杜箬有些懵,她是毫无经验啊,哪里知道这些东西。
那医生总算舍得抬头看她一眼,很快眼光就飘到她的小腹,淡淡扫过,耐住性子解释:“刚怀上的吧?还没给孩子建档案吧,等三个月之后就能建档案了,到时会给你一本产检手册,以后每次产检都会在册子上作记录。”
医生说完又回头处理自己手里的事。
杜箬左手握住右手慢慢地翻搅,有些不确定地问:“那个,我第一次,不大懂,能否麻烦问一下,去哪里建档案啊?”
“带上你的的身份证和结婚证去行政中心或者妇幼保健所都可以。”依旧是不咸不淡的口气,头也没抬,仿佛在解释一个无关紧要的事。
可是杜箬一顿,手指全部搅到一起,关节都疼得发酸。
“结婚证?非要结婚证吗?”
这回那医生总算是完全转身,面对杜箬,先看了一眼她的小腹,再看一眼挂号单上杜箬的年龄,25岁,还这么年轻啊。
叹口气,用带些凉薄的声调问:“没结婚吧?确定要生?”
杜箬很快垂下头,低若蚊蝇地“嗯”了一声,但很快又抬头,态度坚定地回答医生:“是,确定要生。”
“那行吧,我们这是公立医院,没有档案不能做产检,但是私立医院可以,你去找家私立的试试吧。”
……
杜箬从诊室出来,很快就有新的孕妇争着走进去,一整个候诊室挤满了人,大多是大腹便便的孕妇,身旁都有家人或者丈夫陪伴。
人在无助的时候不能触碰温暖,特别那种温暖还是盖在别人身上,这种感觉就像寒冬腊月独自一人走在冷萧萧的街道,身旁是万家灯火的温暖,而你却孤身一人,食不果腹,衣不遮体的凄凉。
所以那一刻,杜箬没有抬头,只是从那一堆温暖人群里挤出去,也就是那么一刻,她对乔安明的恨又开始一点点聚集,最终全部化为支撑她独自怀着孩子走下去的勇气。
私立医院的服务态度永远笑容可掬,连进门处前台的微笑都训练有素。杜箬讲明来意,很快就有护士过来领着她往楼上走。
验血,肝功能,心电图,一轮下来最后再是彩超。
躺在小床上,B超探头在小腹上慢慢挪动,屏幕上是模糊不清的轮廓,像是一个密封的缸。医生一边做一边在跟杜箬解释。
“胚胎发育良好,一切都正常…”
杜箬看着屏幕上模糊的影响,有些不清楚,便问医生:“请问,哪个是宝宝?这屏幕上看得见吗”
医生笑着解释:“这是你的第一胎吧?宝宝还小呢,才一个多星期,所以未成形,现在就是一个胚囊,跟个小黄豆似的…”
“那宝宝大概什么时候成形?”
“如果发育正常,七周之后便能检查到宝宝的胎心,四个月之后宝宝基本就成形了。”医生很耐心的解释,B超探头在杜箬的小腹上扫来扫去,丝丝的凉意渗进皮肤。
杜箬眼光始终停在屏幕的画面上,其实她根本就看不懂,可是总觉得那晃动的黑影里有她颗小心脏,眼眶渐渐酸涩,最后画面越来越模糊,直接就模糊成一团。
她和乔安明的孩子,此刻就埋在她的子宫里,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长越大,从胚囊到胚胎,最后成形,出世。
眼睛长得像谁?轮廓会遗传谁的模子?还有那脾气…自己太任性了,还是像他吧,他至少还冷静,冷静的人不容易吃亏,还有脑袋和智商,这是最关键的,一定要遗传他的基因,因为他足够聪明,这样想一轮,眼泪就真的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估计那医生已经见惯这样的场面,笑着劝:“第一次当妈吧?都这样,觉得一颗小生命孕育在自己的肚子里,神奇又感动…”
杜箬牵强笑了笑,用手指擦了擦眼泪,将头别到一边去。
临走的时候医生还很善意地跟杜箬关照了几句:“…你做的各项检查,化验单我都看了,挺好的,说明身体素质不错,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孩子不会有问题,不过你是头胎,所以前三个月一定要特别当心,万一流掉了,以后会形成习惯性流产…”
杜箬感谢了几句,拿着B超单子往外面走。
私立医院的条件比之公立医院好太多,每个医生都配备单独的候诊室,绝对不会出现想公立医院那样让孕妇排长龙的局面。
杜箬走出诊室,听到叫号机喊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065号,徐晓雅…”
杜箬一顿,抬头时已见徐晓雅迎面走过来,身旁站着的高大身影,俨然是姜浩。
徐晓雅没有预料到会在这种地方碰到杜箬,先是愣了愣,但很快就恢复一张刻薄的面孔。
“哟……怎么哪儿都能撞见你啊,这种地方你也来?难道也怀上了?”
杜箬将捏着B超单的手往挎包后面藏了藏,很细微的动作,却依旧逃不过姜浩的眼睛,他心口一紧,抿紧嘴唇留意杜箬有些恍惚的眼神。
之前在山上手掌受伤,杜箬已经吃过徐晓雅一次亏,所以她这次不想跟她多纠缠,况且这种环境这种地方,她也没有心情跟她怎样。
可是徐晓雅见杜箬闷着头不说话,又逼进几步挖苦:“干嘛不说话啊,平时不挺横的嘛,是不是妇科哪里出了问题要来这里治?”
女人一旦被仇恨占据,那讲出的话基本就是听不入耳的,再加之徐晓雅平日里就跋扈,所以见到杜箬一次就非得刺她一次。
但是姜浩在旁边看着心里就不舒服起来,不知为何,他每次都见不得徐晓雅刺杜箬,他娶了这个老婆,外人看了觉得是他的福气,丈人是局长啊,可是处到现在他才觉得徐晓雅就是一尊佛,他得供着养着,心里有不痛快还不能说,这种感觉就像心里吞沙子,卡在喉咙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再加上徐晓雅那张发福的脸,站在杜箬旁边挖苦讽刺,活脱就是一个街头泼妇的形象,可是徐晓雅没有自知之名,她从杜箬手里抢了姜浩,总是想以胜利者的姿态去炫耀。
“是不是病得有些严重,这医院我爸有认识的人,要不我给你找个好点的医生好好瞧一瞧吧?”徐晓雅带点腻笑的声音着实不好听,按照杜箬平时的性子她肯定会迎头磕上去了,可是今天她没那个心情,只是叹口气,抬头看着徐晓雅的眼睛,冷飕飕地一句:“肚子都这么大了,再过几个月就当妈了,积点口德吧,算是为了你肚子里的孩子!”
“你……!”徐晓雅吵架其实不是杜箬的对手,再加上杜箬总能有“四两拨千金”的本事,怒气被激出来,正想开骂,身旁的姜浩却将她的衣袖拉了拉:“好了,这里是医院,这么多人在,还想吵架。”
而那时,叫号机又喊了一遍徐晓雅的名字,她才愤愤不平地甩了甩手,瞪了杜箬一眼,推开诊室的门走进去。